刹那之间血破琉璃,鲜血黏连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红线似的血液在空中织出一张大网,将兰照结结实实的罩住, 这张网看似绵软无力,却重于千斤,兰照霎时被压的弯下腰,以双刀撑在地板上才没让自己狼狈的自己躺地上。
躲在最后面看热闹的陶深深微怔,喃喃道:“镜海血罟?!”
她早年前随师兄师姐们游历四方, 曾经有幸见过妖王祭出本命剑, 剑身中的心头血如同活物, 可以被法咒引出,且凶悍异常, 血液拉成红线织成血网,这网只要沾身,不管是魔是人, 必定都要掉一层皮, 十分的妖诡, 是以就连朱颜都很少用。
言柏听她这么说:“什么罟?”
“没什么。”陶深深到底活了一百多年, 深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道:“我瞎说的。”
言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那边兰照被镜海血罟缠上身,只要接触到网的肌肤全部如同被鲜血腐蚀一般,肤肉烧伤,幽蓝色的火光时隐时现,大量鲜血滴落在地,在兰照身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只是她本就穿着大红色的婚服,看着并不明显。
灵火灼烧腐蚀血肉的滋味并不好受,极致的痛苦之下,兰照那张脸越发扭曲,而后在某个瞬间彻底变成了一颗螳螂的头,复眼怨毒的盯着虞烬。
而后她尖啸一声,几乎刺破人的耳朵,在这尖啸里,兰照奋力抬起双刀,心€€€€出一阵淡金色的光,金光缠绕在她粉白相间的断花刀上,十足漂亮。
但这两把刀的破坏力更让人惊愕,兰照用力劈砍,竟然将朱颜的镜海血罟破开,且她速度快的惊人,复眼让她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双刀直逼虞烬的咽喉而来。
虞烬微微皱了下眉,反手提剑,「锵」的一声,双刀被长剑擦出火光,兰照这蓄力一击却不曾让虞烬移动半步,他近距离的看着兰照那颗头,轻声说:“我知道是什么了。”
他原本只是格挡的剑招猛地一变,向后推开两步拉开距离,快如鬼魅。
哪怕是兰照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察觉到不对时,虞烬已经与她拉开了三四个身位,她清晰的看见虞烬面无表情,抬剑一挥€€€€
炽热灵火被灵气压成极薄极锋利的一片刀刃,在刹那间眇了兰照双目。
兰照痛的尖叫一声,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虞烬面色不改,瞬息之间人已经到了兰照身前,抬剑就要直剖兰照心口,盛雪厉声道:“虞烬!”
“……”虞烬动作顿住,他压了一下唇角,盯着躺在地上血污满身双目失明的兰照,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厌恶。
但很快,他将这些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垂着头轻声说:“对不起,师尊。”
盛雪皱起眉,抬手召回寻欢,冷声问:“为何要取他性命?”
陶深深咳嗽一声,道:“鹤衣君,这位道友毕竟是妖修,野性难驯,有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杀欲是正常的。”
“不必为他辩解。”盛雪道:“我没有眼瞎,他是否蓄意杀人我很清楚。”
说完没再看虞烬,只是走到了兰照面前,扣住她手腕把了下脉,所幸没有性命之忧。但她双目被赤凤灵火所眇,恐怕是治不好了。
兰照已经恢复了人形,雪白的脸上全是斑斑血迹,她撑着地面不停的咳嗽,咳出的都是带有内脏碎块的血水。
言柏倒是挺幸灾乐祸的看了虞烬一眼,抱着胳膊讥诮道:“我就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虞烬冷冷的道:“可叹你连侍人之色都欠缺。”
“……”言柏:“你骂我丑?!”
虞烬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盛雪坐在兰照旁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叹口气:“你说你,好好的城主,玩儿什么不好,怎么喜欢吃人呢?”
兰照有些茫然的:“什么吃人?”
盛雪微怔。
兰照又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到处摸索,喃喃的:“我的夫君呢?我的夫君去了哪里?”
盛雪缓缓地皱起眉:“兰照,你不记得了?”
“我的夫君又不见了。”兰照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自言自语:“第三百五十八次……我的夫君又在新婚之夜,不要我了。”
盛雪要是记得没错,那头生双角的小哥分明说这是城主第三百五十七次招亲,为何兰照说是第三百五十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