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肃穆的乐器声音响彻大厅, 奚家最有威望的大长老披着黑袍, 他身后即是奚家自存在以来历任家主的牌位, 奚城还没有下葬,但他的牌位也赫然在列。
梁丘词继任奚家的家主, 其实很多人都有微词。尤其是奚家内部,几乎是炸开了锅, 其中有两点最受争议, 其一, 梁丘词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且是外姓的女人。
其二,梁丘词嫁给奚城之后并未孕育子嗣,这两点几乎化为最尖锐的长剑,握在有心之人的手里,要将梁丘词扎个对穿,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梁丘词没有退。
奚城在世时她是一株菟丝子,攀附着奚城这棵大树而活,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她原本就是出身世家的小姐,父亲是梁丘家的家主,兄长是一剑平磬水的剑尊,这样的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直到奚城死后,她才挣脱那副柔弱,温婉、谦卑的皮囊,露出隐藏了上百年的锋芒。
是以那些尖利刻薄的言语根本伤不了她分毫,世家的铁律在前,奚城的亲口嘱托在后,梁丘词就是名正言顺的奚家下一任家主,谁也改变不了这一既定的事实。
盛雪剥开一颗橘子,看见梁丘词穿着一身黑衣,珠翠华贵,神情肃穆,由着几个年轻仙子引着走进了大厅,形形色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好奇的、探究的、不屑的、讥诮的……
种种不一而足,梁丘词置若罔闻,她看着大长老身后的牌位,一步步朝她所要掌握的权利而去。
正清门本就是天下第一大派,言柏等人又解决了此次阙阳之祸,是以席位仅仅安排在奚家长老之后,缪倾倾就靠在言柏身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梁丘夫人和过往不一样了。”
“自然不一样。”高历挑眉说:“过往她是奚家家主的夫人,如今她是奚家的家主……我昨儿听见个很有意思的言论。”
缪倾倾兴致勃勃道:“是不是说梁丘家当年之所以要把二小姐下嫁奚城,就是为了今日好掌控奚家?我倒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一百多年。若夫人当真有此心,按照奚城那敏感多疑的性子,会容得下她?所以啊,这种小道消息听听就得了。”
高历道:“也是……若这真是梁丘家下的一手大棋,没道理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梁丘家都只是派了长老来,剑尊和家主可是面都没露面。”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言柏却一句话没说,他眸光在人群中梭巡良久,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盛雪。
他正和小徒弟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盛雪垂眸一笑,那一笑几乎是有些圣洁的,和他往日里的烟尘气截然不同,像是一捧剔透的冰雪,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
言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古怪,盛积素什么时候也能和「干净」二字沾上边了?
“故辰。”言柏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盛积素像是换了个人?”
高历疑惑的啊了一声,他顺着言柏的视线看过去,好一会儿,托着下巴说:
“好像是比以前要好看很多?我记得他以前出门还敷粉来着,穿的也花里胡哨……这么正经起来,倒对得起六界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言柏一蹙眉:“六界第一美人?”
“言师兄你不关注这个,不知道。”缪倾倾凑过来说:“据说以前寒英仙尊就姿容出众,修真界大半的女修都思慕他,哦……还有一部分男修,大家都私底下认定他是第一美人的。
但是因为寒英仙尊实在是高高在上不染尘埃,这个名号加在他身上倒是有些亵渎的意思了。”
“后来鹤衣君不是出现了吗?他长得跟寒英仙尊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就有人把这个按他身上了。”
“……”言柏说:“你们整日里不好好修炼,就关注这些东西?”
缪倾倾吐了下舌头:“我也是听别的师兄师姐说的嘛。”
她托着自己下巴道:“可惜鹤衣君只喜欢男人,不然的话我……”
言柏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如何?”
缪倾倾一个哆嗦:“我……我应该专心修炼,不搭理这些俗事。”
言柏严厉道:“知道就好。”
“……”缪倾倾缩到旁边跟高历说:“高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言师兄怪怪的?”
高历:“啊?”
缪倾倾跟他分析道:“虽然以前言师兄也讨厌鹤衣君,但是不至于提到他就这么生气呀。”
高历:“可能他找了个跟重庭仙尊长得很像的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言师兄,他最崇敬的就是重庭仙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