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规矩多,离他越近的人,受到的约束越严厉。”薛锐自嘲道,“我以前还以能行云流水完成这些为荣,如今回忆,真是愚蠢之极。”
熊乐晨道:“其实过程越复杂,说明这个区域平稳运行的时间越长。混乱又危险的地方,谁有空定那么多规矩,还有余裕去检查谁没遵守?”
“你说得不错。”薛锐应道,“这个国家,即便在这个世界,也算得上最平和的国家之一。而且这么多人,总有人有空去钻研那些规矩。”
熊乐晨又问:“那要是真的要超过我们婚礼的日子,就让他们超过吗?”
薛锐略微沉吟,随即道:“我待会儿和他们说,要是在我婚礼之前没解决,婚礼后我不会再管他了。”
熊乐晨猜测:“他们会觉得这是威胁吗?”
“是就是吧,还能把我们怎么样?”薛锐轻笑一声,“这就是和平世界,坏处是讲规矩,好处更是讲规矩。我们不靠那些机构活着,也不求他们任何事。有必要的话,我们直接隐世,谁也找不到,他们又能奈我何?”
“若是这样,只怕不仅他们会找我们,许宁也会来找我们。”熊乐晨回道,“许宁甚至可能更着急。”
薛锐听出他话里有话:“怎么说?”
“你去谈话那会儿,我收到了苏莱纳的信息。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发的,反正是他的账号发来的。”熊乐晨掏出手机,摁亮给薛锐看,“他来催问我,到底同不同意许宁的建议了。”
薛锐扫了一眼屏幕,自那天见面之后,苏莱纳就在今天早再次发来了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许先生的话,你考虑得如何?】
薛锐看完问道:“你打算怎么回?”
“先不回,晾着。”熊乐晨道,“等你和那些人的情况确定了,你告诉我怎么回,我就怎么回。”
“说起发信息,你早上提醒我让那些人保证不监控我们的手机,他们也答应了。”薛锐轻轻一眯眼,“你的判断,他们可信吗?”
“听语气,像是真话。”熊乐晨回道,“但他们未必是最后做主的人,他们承诺不监控,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监控。而且手机带着摄像头和话筒,能随时随地采集我们的声音,拍摄周遭一切。网上有个说法,就连手机里最普通的APP都能监视人们的生活。按照这个说法推论,那些人不也能通过所谓‘权限’,随时监听、监视我们?”
薛锐闻言,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这么说,这手机倒从方便通讯的道具,变成窥探的魔眼了。”
“我记得有一部电影,说‘手机就等于手雷’。哦,‘手雷’是一种炸弹,一般用手拔掉引线后从手上扔出去后会爆炸。”熊乐晨贴心地解释完,又道,“那要处理它吗?不用就关掉?”
“哪用这么麻烦。”薛锐语毕,手机就从他的掌心突兀消失。熊乐晨没展露出任何惊奇,只道:“收进空间了?”
“嗯。”薛锐回道,“孟巍曾与我说过,有一次打我电话时,提示我不在服务区。我那时恰好把手机放空间里,应该就是因此隔断信号了。没信号,就不能监听监控吧?”
“是不能。”熊乐晨点头,忽地来了个疑问,“你空间中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声音?你知道吗?”
薛锐“闻歌知雅意”:“你想把手机开着视频录制送进去?”
“嗯。你要是不知道,就试试?”熊乐晨瞧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问道,“你以前和我讲过你是如何感知你的储物空间的。说是你照着某种路径运转力量,就能感应到一个隐形的‘门’打开了。然后你能透过这个‘门’感应到那里面所有东西的‘能量’,你就循着你想要的那个东西的能量点,用力量将其‘拉’出来,是不是?”
薛锐好笑:“你记得这么清楚,还问我‘是不是’做什么?”
“我在确定,你只是感应到了里面每个东西的能量波动。”熊乐晨回道,“并不是真的‘看到’了里面。”
“是。”薛锐回道,“所以储物空间比较大、东西又比较多的话,有些人会忘记空间里的一些东西。不擅长整理的话,还会找不到明明就在里面的东西。”
“所以其实也是考验你们这样的修者的记忆力?”熊乐晨道,“空间越大、东西越多的修者,岂不是得有‘最强大脑’才行。”
“修者本来就比普通人类耳聪目明、精力强盛,记忆力更好些不也正常?当然,就像我刚才说的,会忘了的也不少。有些人就要直到把东西拿出来、看清楚,才知道那时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东西多得忘了一部分。”薛锐回道,“不说别人了,到底录不录?”
“……录吧?”熊乐晨道,“也叫我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于是薛锐操作了一番,手机在他手上忽而出现又忽而消失。三分钟后,薛锐再次取出手机,点了停止录制,接着就点了视频播放。
熊乐晨凑在他身边看,亲热得几乎挤着他的手臂。
然而这三分多钟的视频,除了一开始和最后有室内的画面,中间全都是黑暗和寂静。即便薛锐很有先见之明地打开了手机照明,光线也被黑暗完全吞噬,丝毫不起作用。熊乐晨径直伸手把亮度拉到最高,那屏幕还是黑得沉默、黑得寂静,只倒映着两张无甚表情的脸。
音量如法炮制后,也同样什么声音都没录下来。
“现在知道了,你的储物空间里又黑又安静。”熊乐晨评价道,“幸亏放不下活物,不然你以前真把我扔进去了,我可能要到处乱撞,拼命试图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