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主,真的是日沉阁做的!大家伙儿都亲眼瞧见了,那粉尘!简直能呛死个人!”
那锦靴主人一袭青衣,衣袂上的锦绣暗纹与叶述安的青衣相同。
他正抱臂站在收容司的废墟前,是一副剑眉星目的明朗相貌,然而此刻眼神却过分凌厉,身量极高本就给人以一股压迫感,背上一柄重剑更是加剧威压。
这正是那前两日还在栖鸿山庄做客的砾城城主,叶述安的异姓兄长陆愈希。
陆愈希扫视一眼声音嗡动的人群,他不笑时不怒自威,周遭逐渐安静下来。
“不论怎样,这次都是收容司监管不力所招致的灾祸,”陆愈希道,“述安既无法及时赶来,便合该由我出面来解决此事,那晚过后,各方反应如何?”
随从如实汇报,“怨声载道。残沙的地底集市坍塌大半,多数货物被埋在地底,直至今日也没能挖出大半,城头库存也被火星点燃,烧得所剩无几,栖鸿在此处所设商铺焚毁半数,其余较小世族……杂七杂八,还未能计算得清楚,平民百姓,倒是伤亡不多。”
陆愈希眉头舒展了些,“详细清点所有数目,及早报给我,再向在此次灾祸中受损的各势力发出请柬,说是砾城今晚于嘉和楼宴请,聊表歉意。”
随从:“是。”
陆愈希言毕,转身欲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半回过头。
“切记,把日沉阁也请上。”他道。
自烈虹行走大地,世事变迁剧烈,太多人一夜之间亲疏瞬变,他也已经太久没有见到那位曾朝夕相处的故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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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众意
陆愈希特意叮嘱,可仍是不起作用。
当晚,陆愈希坐于一片喧嚷客套声围绕的主位之上。
近百人分坐各处,酒杯相碰声清脆悦耳,酒香中称兄道弟,补偿到位之后纷纷摆手,大度地表示陆城主不必介意,残沙与栖鸿的各位分舵主仍相互看不顺眼,但都不是在自家地盘上,皆有所收敛。
寻沧旧都暗中盘结的势力汇聚在这里,只有发往日沉阁的请柬,如同石沉大海。
酒过三巡,醉意蒸腾之下,有人开始大着舌头高谈阔论。
“这都什么时辰了,日沉阁怎地还不露面,陆城主相邀,不来赴宴,架子也忒大!”
陆愈希闻言,望过去,只见说话那人年纪已不小,长胡子花白糟乱,已经被酒水沾湿,他伸手胡乱一捋,衣袖随动作下落,半露出一枚鸿雁刺青。
那老头借着酒意,向着陆愈希遥遥举杯,“陆城主!我敬你!你说说,现在谁不愿与砾城交好,偃人零件得使那蓝茄花汁,蓝茄花砾城独有!这可是垄断的买卖——”
旁边一人忙拉住他,“张舵主,您醉了!”
张舵主挥手挣开,“起开!”
他醉得人事不知,张口酒臭熏天,“收容司是笔更好的买卖吧!卖一个虹使,至少得赚这个数!”
他煞有其事地张开手掌,五根手指,关节处皮肤已如橘皮,“可惜了,让日沉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随随便便就给炸了个稀巴烂!也就是砾城,家世雄厚,这——么大的损失,陆城主恐怕都不放在眼里吧。嗝!日沉阁讨了个这么大的嫌!竟连个露脸的面子都不给!”
残沙城众人围坐在左侧一桌,听着张舵主的这一席话,纷纷冷笑出声。
一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残沙青年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道:“怎么能是讨嫌!不赶紧炸了,让那群杀人犯出来祸害人不成?要我说,炸得好!要说在座的各位,还不一定能把这事做得这么利索呢!随便一个小喽啰而已!就能这般厉害,各位佩不佩服?反正我是服气。依我看,日沉阁真真要是这无主之地的主!”
此言一出,堂中死一般静寂一瞬。
那残沙青年像是没察觉氛围怪异似的,仰头痛饮一杯后,复又高声继续:“都要是这都城之主了,那阁主云灼当然眼高于顶,旧日情谊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自然不愿给陆城主这面子了!”
无数道目光投向主位,若有似无地试探。
陆愈希却只是笑,“说不定云阁主只是在路上耽搁了,我赌他今晚定会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