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处可躲,他当下一个利落的翻滚,凭着纤巧的机械骨架,得以把自己缩成足够小的一团,通过那雨幕中的狗洞。
一个翻滚只翻了一半,那密集箭雨便拖着尖刺声音,飞速划过他身侧,尾羽携着的乌黑雾气便陡然弥漫开来,他方才落地快速,粗粝地面造成的钝痛上泛,那轰隆闷响也仍未止息——攻击刚刚开始,星临所有感官就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人太多了。
喊杀声震耳欲聋,他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扶木与云灼处境如何。
他甫才落地平稳,猝然的失重感又击中他——那轰隆声音此刻破地而出,他身下地面裂出一道狭深沟壑来吞噬他。
重力将他狠狠下拽,他以最快的速度扒住裂口边缘的地面,如崖边老树上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他向下看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暗就在脚下。
躯体的下坠趋势暂且止住,心却仍在猛烈下沉,星临顿觉这些拥有烈虹的士兵对付起来过于棘手。
他向上爬,膝盖刚刚接触到冰冷地面,发现自己已经被一道黑影笼罩。
他一抬头,看见那斗篷人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狼狈的他。
那斗篷人像是早有预料, 在这里等着他。
布满瘢痕的双手高举着一把同样布满红锈的锈刀,对着星临照头劈下。
迎面而来的狠厉杀意,像是拨开一层模糊迷雾,星临突然察觉到:从第一声遍及他脚边的轰隆声,到现在面前凌厉生风的锈刀,每一次攻击都像是提前安排,密集箭雨逼得他只能向一个方向躲逃,这个方向里,斗篷人举着刀等他,不给他任何喘息机会,要置他于死地。
饶是星临在速度上的拥有绝对优势,这一路闪避也已经几乎是连滚带爬。
他迎着那刀锋,迅速起身,以最刁钻的落脚处为支点,反向后跳,任由那刀光贴着他脖颈的皮肤掠过,几近见血之际,他恰好跃过身后鸿沟,精准落在对面。
他刚刚站稳,那股子铁锈味道便又迎面贴来。
那斗篷人刀刀狠辣,专挑要害下手,星临几次近乎闪避不开,刀锋贴着他皮肤滑过,差点就要将他蓝色血液暴露人前。
显然,这人今日一定让星临毙命于此。
“为什么?”星临一边闪躲不停,一边问那斗篷人。
斗篷人置若罔闻,将锈刀不由言说地凛然劈下,星临避之不及。
“刺啦——”
星临的衣袖被划破,他捂住破碎衣料的整齐断口,继续道:“昨日你还不是要警醒我们离开吗?你明明是要我们远离危险,现在怎么,又非要让我们死?”
那斗篷人不说话,只是要杀他。
“是不是你暴露我们的行踪,将追兵招至这里的?”星临不甘这始终的沉默。
斗篷人充耳不闻,更加残酷地挥刀。
他只攻击一处,就是星临的心脏。
他的攻势比齐友谷的箭雨严密更甚,动作分析也找不到一点出路可能,星临无处可退。
随下一道刀光而来的,还有渐趋渐进的澄黄光芒。
星临顿时放下心来,几番躲闪,那根雕花木柱已经在他身侧,触手可及。
一把残余电光流转的画扇,切入木中,他握上乌木扇柄,用力将其抽出,紧接着,他头也不回,将画扇向着后方随手一掷。
雪白扇面在空中飞速旋转,错觉中像是残光四溅着,被一只指骨匀亭的手稳稳接住。
一道电光弯折抵达,打偏袭向星临后背的刀锋,星临听见混乱中一道熟悉声音:“这人交给我,你先带他出去。”
云灼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臂弯里挂了个已经七晕八素的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