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道:“不仅仅如此。”
星临略一思索,那晚云灼与叶述安的对话他记得一字不差,他汲取着记忆中的信息,“云公子提过一两句,唐元白好像与残沙城有关。”
“没错,残沙城。星临,你记住,如若在都城中遇到有沙棘刺青的人,尽量不要招惹,好不好?沙棘刺青是残沙人的标志。”天冬顿了一下,“你知道沙棘花长什么样子吧?”
星临哭笑不得,要说云灼对他很不耐烦,而天冬对他又太过耐心,句句循诱,温柔到他觉得自己是个三岁幼童。
他当然知道沙棘花,那种细密洁白的五瓣花,簇拥在黑亮乌枝上,在恶劣环境中仍能结出颜色艳丽的果实。
星临点头,“我知道。”
天冬道:“那就好,你千万记好。这都城看起来太平繁华,暗处势力却盘根错节,你要小心才是。”
星临道:“暗处势力?”
这涉及到庞然繁复的过往,好在天冬的性情中最不缺就是耐心,她思量了几番,将她在寻沧王宫对星临所讲的旧事继续阐述。
寻沧国尚未覆灭之时,本就因新王苛政而民不聊生,遑论在继位后期他听信小人谗言,行事作风更加罔顾百姓性命。
那时四方势力便已隐隐有崛起之势,以砾城、残沙宫、云归谷及栖鸿山庄四大势力为最盛。他们本是江湖门派,各具所长:残沙宫擅长偃术,栖鸿山庄司冶炼,而砾城位处东南,多得是怪石奇木,不论是偃人还是武器,都需要从砾城采买。
寻沧国覆灭后,除云归谷外,其余三大势力瓜分寻沧地域,各自下设商贾分舵,割据为城。
只是这寻沧都城,与各势力所在之地都距离甚远,恰好处在平原中央地带。其间几多争纷不为人知,结局便是旧日繁华王都成了无主之地。无人为都城更名,寻沧国又已然覆灭,便暂时称之为旧都。
然而这旧都虽是无主之地,却也成了各方暗自较量的地方。
“你买暗器的那处铁器店,店老板便是栖鸿山庄的暗桩,而流萤杀死的唐元白,又是残沙城派来的偃商。”天冬道,“再加上砾城,三方势力盘踞于此。”
现下的寻沧旧都,任何两方的争斗都会使第三方坐享渔翁之利,因此,这寻沧旧都虽说暗处势力盘根错节,明面上却达成了一种互相掣肘的微妙平衡。
天冬看着星临,“偃人与木傀儡相关的商贸,近乎被残沙城垄断,有些关键零件只有他们造得出。”
星临:“……所以呢?”
天冬:“你也看到扶木这满院子的傀儡了,日沉阁要是得罪了他们,扶木可能会哭得很大声。”
星临:“……”
原来天冬绕了这么一大圈,是想让他照顾扶木的心情吗?
星临摸摸怀里的小木盒,“好,我记住了。”
天冬笑笑:“那我的话讲完了,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星临立刻道,“刚刚不是说有四大势力吗?为何又变为三大势力瓜分寻沧地盘,也是三方盘踞都城?”
天冬道:“尚未提及的云归谷……它较为特殊。”
“你与他讲这些做什么?”
一道声音蓦地出现。
星临寻声望去,只见那被他夜半偷电的人靠在凉亭边,霜白暗纹的轻袖缓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他能看清他眼角眉梢残余的睡意。
天冬道:“我感觉星临他对很多事情不太了解。”
云灼走过来,甩一件外袍给星临,“穿上。”
星临接住,乖乖穿上,心却在想,单单从字面看,难免不让人猜想云灼与云归谷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云灼淡淡道:“你对世事的了解,缺失到这种地步,还不赶紧去找个私塾扫盲,不要总麻烦天冬。”
“可以呀。”星临不假思索地答应,摊开手掌在云灼面前,“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