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风:“……”
他的确是习惯了。而且就算与人说,这痛楚也绝不会少一星半点。同从前南明焰给他造成的伤,这点小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灼热的南明焰渗入伤口,侵蚀脏腑,他都能若无其事地批奏折、舞剑。与这相比,阴燃之火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南离显然不这么觉得。当然,对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来说,这已经算是极重的伤了。
他是不在意,也为了避免南离惹祸上身。可南离却认为他不坦诚。
于是,南离生了闷气。
他气鼓鼓,将自己锁在郁木境的大殿中,一连几日都不出门,等着逄风来找他。
可狼很快就后悔了。
他之前一直和林逢形影不离,并未察觉出什么。可几日之后,他身上属于那人的冷香,已经微乎其微了。
嗅不到熟悉的味道,狼开始焦躁不安。南离化出原型,烦躁地撕扯自己的尾巴。它从前最宝贵这两条大尾巴,总是不厌其烦的梳理。可与林逢分开后,狼却失去了打理尾巴的兴趣。
曾属于长夜太子的东宫依然冰冷可怖,熟悉的气味萦绕在狼的鼻尖,是炉中冷掉香灰的残香、宣纸、新研的墨以及床褥的织物气息。
狼从前心魔严重时,需要嗅着这个味道才能入眠。可遇到林逢后,便不再需要了。可如今,它嗅着这味道,却也无法入睡。
可它又不愿服软,一双狼耳耷拉了下来。
正当狼失落地卧在小垫上时,却忽然听到了无比熟悉的脚步声。它的耳朵一下子尖尖竖了起来,竭尽全力才抑制住狂奔过去的冲动。
逄风拎着食盒,步入了殿中。
他一眼就望见蜷缩在小垫上、用尾巴对着自己的白毛团子。逄风将食盒放在案上,开始轻轻抚摸狼的脊背。
“好了,我错了,”逄风望向狼湿漉漉的绿眼睛,“那日不想让你挂心,便隐瞒了伤势,是我不好。”
“你啊,连洞口的隐匿禁制都改了,”他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才寻到翟禾君帮我解了禁制,别赌气了。”
逄风将食盒从案上取下,放在狼的身畔:“来,吃些东西。”
长夜太子从前从不在案上放吃食,只放书籍和奏折,这下没有奏折要批,他倒也随意起来了。
看得出,狼虽然在他身畔待了十几年,却从不清楚逄风在看些什么书。这案上的书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摆了几本深奥晦涩的典籍。但比他第一次来,却是多了几本书。
《诗》、《古贤集》……正是他在幻境里教南离识字时用过的书籍。不同于另外几本的整洁如新,这些书的纸页有些卷边,有翻阅的痕迹。
他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南离这才想起来自己曾改过禁制这档子事。他内心窘迫又喜悦,幸好狼身看不出脸红,它抖了抖耳朵,一头将脑袋扎进逄风怀中。
至此,南离的赌气姑且算是结束了。
丹景君数日不归,虽说他本身清闲,却也落下不少事务。一向骄横的圜塔低了头,向两人道了歉,又在€€都引起了不少风波。
可关于€€都坠落一事,至今没有定论。
当年主持修筑€€都的是五个以炼器为业的宗门。直至今日,€€都的修复也是靠这五个宗门。可他们却并未对此做出答复,只是说这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
这其后必有隐情,只是他们不说,也无从得知。经此一役,不少宗门对这五个器宗暗怀不满,认为自家门派长老陨落,同五器宗之举不无关联。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将这种不满表露在明面上。五器宗控制着€€都命脉,若是惹急了,它们鱼死网破,毁掉€€都,也不无可能。
逄风照旧给陈二刀寄了信,收到的却只有至公门得体客套的代笔信。他的信件到底有没有到陈二刀手中,都犹未可知。
他本来想从陈二刀处打探些至公门的情报,如今看来也落空了。对于蜃仙人的死,他总觉得有些怪异之处。
到底是谁,能够设下如此大的棋局,困杀本体为蜃龙,幻术也无人出其右的远古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