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山眠当初无数次试图用匕首刺杀他,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之后的某一天,秦倦送给他的。
阿一说,这曾经是先生最喜欢的武器,全世界也只有这么一把。
温山眠当时并不明白,蹙眉道:“那他为什么给我?”
那时即便阿一教温山眠喊秦倦先生,温山眠也是不会喊的。
是等到后来他渐渐喜欢上秦倦,才第一次称他为先生。
听见的秦倦回头,戏谑地笑他,像是在嘲讽他反复攻击完自己后又自行改态。
可温山眠却并不介意,并且在往后的每一天,都一直在朝先生靠近。
因为他总记得阿一那时给他的答复是。
“可能是因为太无聊了吧。”
温山眠后来成为了猎魔人,这把刀是他唯一的武器。
将心比心,温山眠认为自己绝不会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喜欢的武器赠人。
除非他认为这把武器在自己身边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但即是如此,也不会赠给随便的人。
所以那时候温山眠就知道,先生在期待他的成长。
这个意识浇灌了温山眠心底的小小野心,让他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中,也能冒出前往更大世界的念头。
就像他会爱上一个危险的人一样,从一开始,温山眠的内心就不像外表一样趋求安定。
幼年的经历让他天然渴望拥有自己的力量,而秦倦的存在则为他量化了这个力量的标准。
先生看见了他蛰伏在心底的渴望,他也看见了先生潜藏在眼底的期待。
所以前往大岛无论是对温山眠还是对秦倦来说,其实都是必行之路。
远在客栈三楼的秦倦看向窗外没有边际的大海,而近在身边的巴毅则看向温山眠。
良久,有些许意外道:“没想到您也是因为这个啊。”
温山眠说:“出去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不过和您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您太平和了,要是他们都和您一样平和,我或许也不会那么担心吧。”巴毅叹口气道:“我们这出去的孩子都比较愤怒,而且一个比一个年纪小呐,大青他哥已经是里边年纪最大的了,就是怕那些孩子们稳不住,为了护着他们才去的。”
“愤怒?为什么愤怒?”
“愤怒家人死了,愤怒力量不够,也愤怒……祖训,他们认为祖训太迂腐了。”巴毅有些难堪地笑笑:“这或许就是巴尔干的矛盾了吧。您别看巴尔干这幅样子,其实这大半年下来,每个人心里都不太好受,我们搞的这么热闹,只是因为如果不热闹的话,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他说话的同时,温山眠的脚步也渐渐从僻静的武器商铺重新转回到中心区域。
巴尔干的热情在这里与他重逢。
哪怕入了夜,广场上也依旧聚了不少人。
他们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聊天的聊天,身体里像是有花不完的力气。
那满载的歌声与欢闹,实在是同巴毅口中“所有巴尔干人都是带着罪过出生的”这句话相去甚远。
也不太像是有一船人在外面未归的样子。
但这欢闹只是浮于表面之上的,倘若静下心来仔细瞧一瞧,就会发现巴尔干的海岸边永远都有人,热闹的酒馆前也近乎奢侈地挂起了几十盏油灯。
那油灯于暮色下齐放光芒,耀眼至极,哪怕隔着远远的海洋,约莫都可以瞧见其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