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巴尔干城内非常偏僻的一座小木屋。
和其他住宅区里木屋连木屋的成片之势不同, 李爷家是独立在一角的。
背临山,往前有一条被歪七扭八栅栏围起来的平地。
里边零零散散地种植着一些作物,而这作物竟也神奇地呈现同那栅栏一样的的歪七扭八风。
巴毅才刚叩响门,里边就传来一声爆喝:“是谁在敲老爷的门!”
“李爷, 是我, 巴毅--”
“巴毅?原来是你这个不记打的臭小子!竟敢大早上饶人清明!赶紧在我用木头砸烂你的脑袋之前离我家远点--”
“李爷, 别开玩笑了,”巴毅声音颇为无奈道:“我带着客人呢。”
他话音才落,温山眠就立时听见木屋里传来一阵咭力骨碌的声响。
然后很快, 面前那扇好像关不紧的木门就被人倏地一下打开了。
门缝里冒出花白的发和黑碌碌的眼:“客人?他们说的那个外边来的客人?”
“对啊。”巴毅说着, 指了指温山眠:“就是这位先生了。”
温山眠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 垂眸轻轻点头:“您好。”
那双黑色的眼于是顺着声响转而落在了温山眠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温山眠好半天, 然后突然拍手哈哈笑起来:“客人!客人!”
随即将门一开, 回头道:“来来来,既然是客人那当然要请进啦, 真没想到客人会想来我这样的老头子家--”
“您这衣服根本早就起了吧, 还说我饶人清明。”巴毅瞥了李爷身上一眼,戳穿道。
“起啦起啦, 早就起啦。”李爷满脸斑纹,大笑的嘴里不剩两颗牙,说起话来和普通人的咬字不太一样,冲巴毅做了个鬼脸:“但不骂骂你生活多没趣嘛, 我又没法和他们年轻人一样跳舞玩牌咯,反正老头子我说你两句你也不会走不是?”
“是是。”巴毅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同温山眠提前打过招呼了。
说李爷没有妻儿,常年独居, 这导致他性格会有点奇怪。
但没关系, 巴毅当时用很确信的语气说, 李爷肯定会喜欢温山眠的。
“为什么?”温山眠问。
“因为您识字呀,李爷喜欢一切会识字的人。巴尔干以前有不少这样的人,后来随着血族的统治代代减少,渐渐就只剩下了李爷一个。”
文字在巴尔干都快变成只有李爷一个人懂得的语言了,这实在是件落寞的事情。
“阿爷!您又捉弄人!”
温山眠和巴毅随李爷进去,才发现那木屋里边,临山的那一头竟然还有院子。
旋即意识到这木屋的结构和寻常人家原是不一样的。
穿过围了栅栏的前院木门进去并非就是里屋,而是个四方形内院。
内院里铺满了柔软的泥土,两边才是三三两两造得很随意的房间。
而这句略带责怪的话是内院里几个孩童说的。
仔细瞧瞧,他们正拿着树枝在内院的软泥上写着字呢。
“阿爷的事小孩少管!写你们的!‘四’字一早上了还没学会!”
孩童们被指责后嬉笑地撞在一块:“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