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说什么?叫我拜你为师!你做梦吧。”

他心里腹诽,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假道士能学什么好,到处招摇撞骗,风餐露宿吗。

“你小子不知好歹,我云台山道统纯正,开山祖师是唯一能够执剑开天门的大能,寻常人,连云台山的山门往哪开都找不到,你有这个机缘,自当珍惜才是。”

含章连连摇头,“我不想做道士,红尘三千,我还没好好体味呢,你少来,我爹知道你拐我去坐做道士,立马把你赶出府去。”

两人来来回回的讲了半天,谁知道小公子真是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往心里去。

气得胥见心直骂,“愚蠢!俗物!”

白白浪费了好资质。

含章没把胥见心的碎嘴子当回事,但玉匣子里的人生娃娃可听不得这话,当即从匣子里仰卧起坐,愤怒的和胥见心对骂。

一人一参隔着书架子激烈互喷,含章却被小人参丰富的词汇量惊住了。

别看他小小的一个,骂人的话却南腔北调的轮着来,绝不重样!

含章吃惊的张着嘴,叼着的点心掉了他都没发觉。

太精彩了,他甚至在裉节上还要拍手喝彩!

胥见心节节败退,在骂战里,往往谁先动手谁就输了,且还是不讲武德。所以,他只得咬着牙,退出了含章的房间。

出了门,还听里边的那小妖精“啪嚓”的甩了一下手臂上的枝条。

“呸,给老子把门关上,你长尾巴了怕夹吗!”

胥见心直道晦气,抬脚就往自己屋里走,只是一开房门,就见那大太子正坐在他屋里的桌上自斟自饮,看他进来,冷冷的“哼”了一声。

完了,胥见心叹气,他今天走霉运,早知道就掐指给自己算一卦了……

含章这边,则殷勤的给人参娃娃倒茶水,人参娃娃跳在茶杯上,进去泡了泡脚。

“公子别听那人瞎说,人间现在还有什么道统,都是一些下脚料而已,做道士,哪有做妖怪自在。”

胥见心奉承道,“是是是,哪有你们厉害,连骂人都噼里啪啦的像唱歌似的,我可真开了眼了。”

小人参白胖的脚丫随意的踢着茶水,“唉,我下山后到处漂泊,山南海北倒是都去过,最开始话都说不全,后来其他的没学会,骂人的话却记住了呢,这个好学。”

含章觉得小家伙不容易,就伸手拨了拨小孩儿的冲天髻。人参娃娃亲近含章,就伸手搂住含章的脖子,趴住不动了。

天色已晚,苏大哥带着修墓的人都回来了,他看着贴了一府的黄符直叹气,这清明节过的,这么些年来也是第一回了,不过往好处想,也算是给先祖们修缮阴宅了。

只是想着今天这些颇为奇怪的事,他还是思忖了好久,抬步去找还点着油灯没睡的苏父。

两父子不知在屋里说了些什么,等苏大哥出来的时候,他直奔含章的院子,想去看看小弟,深怕含章今日被吓到了。

小弟的这处院子,他以前是总来的,原先府中可谓是寸草不生,连他爹的常叶青都养不活,可如今,小弟的院子里,开门望去,竟也绿意滔滔。

夜风一吹,一池油绿的荷叶泛起微波,粉嫩的荷花也随风摇曳。一层薄雾笼罩着小院子,朦朦胧胧,似隐还现。

只是这景色在圆月的映衬下,倒有些不像人间了。

他喊了一声小福,却没人应答,在往小弟的正屋去,就觉得浑身一冷,好像又眼睛盯着自己一般,他皱眉环视院落,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阵的清风和薄雾。

等他绕过花池,就见含章的门口蹲了一只大黄狗,大黄狗看着月光,而后转头看向他。

只是那眼神不像一只狗,反倒像个人一样。

他也见过这狗几面,说是小弟捡来养着的。于是苏大哥也不憷,抬脚要进小弟的屋子。

刚要开门,就见小福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他站在廊下的阴影里,朝自己低头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