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不配抓住任何东西。
他也拥有过被选择的机会,被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可是那样的机会也离他而去了,是被强行拽走的。
傅随哭到最后,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悲伤给笼罩,他哭,他哭有很多原因啊。
不得不离开的帝小姐,去世的爷爷,抛下他的父母。
当时她的新人都不在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很好过,村里的人都很好,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他被地痞流氓欺负,被嘲笑他是没有爹娘,他是什么也没有的孩子。
还有人要抢他的地用非常低的价格,想要买他的地,他去报过官,可是那个县令收了他们的钱,甚至想要把他的地强行抢走,她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挣脱的,过的贱命一条,死了也不足惜,对于他们来说死了,正好他死了,他的地就可以充公了。
要不是后来上面有人正好来了这里,傅随可能连地也没了。
傅随记得那个时候那也算得上是他人生最黑暗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家里的地契明明还在他手里,可是县令他们却伪造了一张,那位皇城里来的官员一直住在县令府里,傅随一直在衙门外等着,等了好几天,每天一直都在盯着,才蹲到那位大人。
可笑的是那个大人也并不是要为民伸冤,他只是单纯的讨厌那个县令,想要让那个县令下马。
论迹不论心,傅随还是很庆幸自己的东西能够保得住。
他第一次学会笨拙的做糖饼,紧张的去卖却不敢吆喝,而且还因为不懂规矩,被人强行收了钱,那天他什么也没卖出去,还亏了很多。
后来他学聪明了,糖饼做的很好吃,也敢吆喝,叫卖了,可是有人看他生意太好,便去排挤他。
他的快乐,他的笑,他生活的环境,看起来很好,可以前的一切都苦的要死,他慢慢的熬到变甜了。
背行路文的时候,他认的字其实不多,当年他在村里的私塾偷偷听课,他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用自己攒的钱让他上了几年私塾,本来是想要让他考个秀才的,要是能考上秀才家里的生活也会变得好一些。
可是这样的愿望没有实现。
他知道,傅随是知道的,这世上有很多人比他还要辛苦,他该知足了才对,可是他真的觉得很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娇生惯养,她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很难。
每次难受的时候这样想,只会让他更难受,他不能点感觉苦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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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随前面是静静的哭,到后来是放声大哭,哭完之后他就笑,他说他其实也并不全都是苦日子。
虽然那段时间过得很难,但是爷爷总会尽全力对他更好,爷爷会教他做糖饼,会给他买桂花糕;村民们也很照顾他,心疼他失去了亲人,有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叫他;他认的字,他有机会出去走走,见过了很多新的风景,还有不一样的人。
傅随又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傻。
束林秋感觉很无奈,这算得上是傅随信任他的表现吗?毕竟这种狼狈样子一般都只有关系好的人才能见到吧。
束林秋酒量很好,再加上他喝的也不多,毕竟两个人喝酒总要有一个是比较清醒的,夜风微凉,薄酒暖身,傅随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可充其量也是大喊大叫而已,也幸好束林秋及时的布下一个隔绝阵法,不然按照他这个音量,估计左邻右舍大半夜都得被吵醒。
束林秋揉了揉耳朵,感觉确实有点难受,不过更难受的还不是他,是傅随。
人不能憋太久,不管有什么都要及时的宣泄,不管是情绪或者是想说出口的话,或者是想说的事情,不能藏。
现在傅随把情绪都发泄下来,也算得上是卸下心中的一部分,重担发泄完了就累了,累了就会睡得更好,睡得好了,精神就好,精神好了,心态也会慢慢的变好。
所以有苦要说,有泪要流,这是合理的,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这对身体好,人难过了就是要哭啊。
到了后半夜,傅随终于消停了,他的嗓子都哭哑了,眼睛也肿的厉害,衣服被酒水打湿了一大片,他躺在泥地上还滚了几圈,现在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他把自己抱着微微拳成一团睡着了,眼角和脸颊通红都有残留的泪水。
他正轻轻地念叨着,难过的说着梦话:“帝小姐……飘飘。”
束林秋便开始起来收拾残局,傅随喝酒闹腾归闹腾,不过整体还是老实的,并没有四处的打杂,所以整个人乱的还是自己,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醉鬼,凌乱迷糊疯癫。
束林秋去一旁的井里打了水,打湿了布帮傅随 简单的擦了擦脸,然后把傅随扛了起来,送回房间里。
束林秋也懒得扒人衣服,帮他洗澡了,虽然对他来说,烧洗澡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难的主要还是扒人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