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骑士见过我,他们认识我。”
“从现在开始,他们每次看到的你都不一样。”洛泽问,“你接受了无名之主的幻之血,我们可以让你留在村子里,你要留下来吗?”
比琉卡说:“不。”
“这里不会有人把你带走,无名之主的吐息笼罩下的树林里都是我们一族的领地,你可以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打猎、嬉戏,安心地生活。你不喜欢吗?”
比琉卡的目光转向始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九骨。
“他呢?”
“他啊。”洛泽若有所思地也看了九骨一眼,“他不行。”
“为什么?”
洛泽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冷漠:“因为他杀死了无名之主,可以说他是我们所有族人的仇敌,没有把他切成肉块喂狼已经是仁慈之举。”
可是你们却给他留了屋子,奉如上宾,和他谈笑风生,丝毫没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比琉卡想起刚到这里时,纳珐说过九骨是“永泪和刹血的誓者”。
“那又是什么意思?”他问洛泽。
“你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不想重复这个故事,再说下去没准会拔刀相向。”洛泽停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说,“现在的我又打不过他。”
他用那支木杖撑着自己站起来往洞外走,经过九骨身旁时说:“你自己带他上来,我先回去了。”
纳珐把整理好的绳索放在九骨脚下,向他恭敬地行礼,然后跟着洛泽离去。
这个巨大的洞窟中只剩两个人和一副骸骨。
曾经他们一起在旅途中奔波时,比琉卡并不觉得九骨沉默寡言。有时露宿野外,他们一起捕鱼、打猎、点起篝火烧烤食物,一边享用晚餐一边聊天。九骨就像一个偶然邂逅又命中注定的朋友,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
然而洛泽和纳珐离开后,比琉卡第一次觉得九骨很陌生,比初次相遇时还要陌生得多。
“我应该怎么做?”他诚恳地问。
“你想留下吗?”九骨反问。
“不太想。”
“这里至少不必东躲西藏。”
“这里风很大,昨晚我睡得一点也不安稳。而且……刚才一路走来,我才发现原来我那么害怕高处。”
这次九骨停顿的时间长了一些,再次开口时,说的却是另一回事。
“你想知道这副骸骨的故事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九骨拔出腰上的刀。比琉卡曾经仔细看过这把刀,记得刀身上的每个细节,但是九骨再度把刀放在他的双手上,却引来一阵隐隐的不安。
“你真的杀了那只巨狼吗?”
“是的。”
“巨狼是洛泽和纳珐的祖先,难道他们也是狼?”
“你可以认为他们是狼,也可以认为他们是人。生命不在乎形体,只在乎是否存在。”九骨说,“有一天,我在林间迷失了方向,被一片浓雾挡住去路。雾中有一双发亮的眼睛,那是狼在伏击猎物。我只有一把短刀,虽然不像骑士剑一样锋利,但足够对付野兽。然而那只狼却没有扑向我,反而领路似的走在前面,还不时回头等待。”
他跟了上去,跟着浓雾中那双不时回头凝视的眼睛一直来到悬崖边。
九骨说:“我在悬崖上看到一个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