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异乡旅客,刚到城里不久。”罗纳学士如实回答,“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流浪剑客,另一个是小偷,在神殿骑士到来之前,他在市场上偷东西,被巡逻的守卫追赶了一阵。”
“市场上哪一天没有小偷?被发现了也是被偷的人自己去抓住毒打一顿,难道还值得守卫抓人……”弗雷奥像精于狩猎的猎人一样嗅到猎物的气味。
他说:“我要见当时巡逻的守卫队长。”
“您觉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学士的脸色比来时更添了几分忧愁,但他的语调始终不急不缓。
“只是反常。”
守卫和神殿骑士的目标真的是两个来历不明的异乡旅客吗?
还是——
弗雷奥忍不住想,从某种意义上说,有鸟一族也有神之血,有可能成为聆王人选。会不会是珠岛的血引来了神殿骑士?又或者是追回珠岛的路上,负责运送的人中出了叛徒?
公爵若有所思地沉默着,罗纳学士静待一旁。
弗雷奥疑心的不只是有人要夺他所爱,表面上他必须和国王一样对古都神殿表达敬重与尊崇,但除非真的让他亲耳听到神谕,否则那就是假借神的名义撒的弥天大谎。
信神的人就是又麻烦又好骗。
他抬起头,对满脸忧虑的大学士说:“让塞洛斯去审问守卫队长和卫兵,明天之前告诉我结果,到底是谁命令他们协助神殿骑士在城里肆意妄为,并且还得告诉我为什么大动干戈抓那个小偷。”
第6章 乌有者
“这里真的有村子吗?”
比琉卡牵着灰檀木在崎岖的小路上行走,四周全是高耸入云的大树。
“地图上有。”
“也许地图上错了。”比琉卡确信地说,“那张地图又破又旧,肯定用了很久,一些村子早已经荒废了。”
“就算荒废也会留下遗迹。”九骨问,“你怎么知道是又破又旧的地图?”
“唔……”
“你装睡。”
“是突然醒了一会儿。”比琉卡只得承认,“你一个人旅行时也不会睡得太死啊。我们今晚睡哪里?”
比琉卡喜欢这样的旅途,即使连续几个晚上都得在荒郊野外过夜也不在意。九骨想的则是尽快把他送到下一个与世无争的城镇,虽然比琉卡并不讨人厌,但他还是习惯一个人旅行。
有一次九骨忍不住问起他的身世。
比琉卡回答:“我没有父母,潘芭安戈说我是神赐给她的孩子。”
潘芭指无法生育或丧子的女人,依照习俗她们可以照顾那些被遗弃的、没有父母的小孩。
“你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九骨问。
“没有。”比琉卡想了一会儿又说,“小时候我对自己是神的孩子这一点深信不疑,后来才知道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尽管所有关于身世之谜的回答都出自他人之口,但是比琉卡对无父无母这件事倒没有多少沮丧。
九骨不再追问。无论如何,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并且抵达下一个村落就要分手,没什么深究对方来历的必要。
“今晚在那边的山下过夜。”九骨望着远处的山峰说,“山谷中可能有村落。”
那张地图确实有一点老旧,这么多年过去,地貌难免会变化。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住民的家会自然往安全的地方迁移。房子破旧了,新房就建在更好的地点,一代又一代,村落在不知不觉中缓慢移动。
“好远啊。”比琉卡抚摸着灰檀木的背脊。他们看来相处得不错,有时九骨稍不留意,一人一马就跑进树林追逐嬉戏。傍晚时分,九骨终于找到地图上标记的西多林村,这个隐藏于林间的狩猎小村确实已成了一片废墟。
“人都搬走了。”
比琉卡和灰檀木走在荒村小路上,来回打量两旁尚未倒塌的房屋,试图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他很快就对一栋木屋情有独钟,从外观来看,粗木外墙已经腐朽不堪,屋内却依然干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