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萨洛立即向厄尔诺传去心声:【计划有变,对接人杀死牧师绝非巧合,我们的行动已经被融合派察觉。他们今天决定举办一场献祭仪式,我很可能没有办法离开。】
【你先带外围的人远离这里,去找城主手下的卫兵长,献祭的具体地点到时候心声汇报。另外,信里的内容我不方便查看,但一定还藏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重要情报……】
少年自言自语许久,在发觉贡萨洛没有回应,低垂着眉眼似在沉思,他便停止了说话,不想打搅对方。
不多时,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喧闹,估计是游行的人回来了。
“走吧,该去集合了。牧师们说,游行结束,就立刻去献祭的地方。”少年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在转角处回头。
“每次咱俩遇见,我都好狼狈。被你救下两次,都没有什么机会报答。”
少年脸上的小雀斑微微一动,扬起一个腼腆的微笑。
“放心,等我成为永生者,一定会记住你,想方设法报答你。”
贡萨洛失语地站在楼梯上方,唇瓣轻轻碰撞。
他想说,我可以救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了之后呢?羊癫疯根本没有治疗的方法,草药贵如金,况且还治不了标,更别说治本。
他想要的是健康,是生命——连灰影的学士和路易斯医师都认为此病十分棘手,又有谁能让这可怜的孩子重拾希望。
你根本救不了他。贡萨洛绝望地想。
就在这短短犹豫的间隙,楼底发出尖锐刺耳的摇铃声,催促着所有人下去集合。
原本在二楼驻守的下属迟迟没有等到贡萨洛,便跨上三楼来找人,而下属严肃的表情昭示着他已经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不得耽搁,必须得跟随前往仪式现场了。
少年低下头,从下属的身旁钻过,彻底消失在贡萨洛的视野内。
话还是没能说出口,贡萨洛咬紧后槽牙,缓缓吐息。
“走吧。”他对下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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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昂首挺胸地站着,长久没有松懈过的身体酸痛无比,但他连打个喷嚏都得再三斟酌,因为总司令大人就在附近。
地牢旁边的空气似乎更阴冷一些,守卫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往希莱斯身上飘,盯着总司令一呼一吸间吐出的白雾,以及那双被雾气模糊的、沉浸思绪中的眼睛。
希莱斯确实是在思考一些事情——竞选大会结束,灰影当中存在着一些古怪而尖锐的声音:有一些人在大肆唱衰骑士团的未来,特别是对他个人的指向性极其明显。
像士兵之中冒出无数只手,互相踩踏攀登,竭力想捉住他的衣角,把他从总司令之位拽下深渊。
原本部分军官认为,每届竞选后的动荡时刻是必经阶段,晾一晾就好了。
但是,不管那些人的论调如何,这样不见消减,反而愈演愈烈,丝毫没有颓势的舆论走向,显然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希莱斯不能置之不理。
现在他的首要目的,便是揪出所有引导者,趁事态尚在发展阶段,掐断蛮横生长的幼苗,稳固灰影内部。
光有计划肯定不够,必须立即展开对策。
只不过前步兵将领海勒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再问不出什么话。好在尸体也是有用的:海勒的死亡有效地震慑了一些不明真相,偏听偏信,瞎凑合事的士兵,让他们看清楚叛乱叛逃的下场。
由于海勒不仅是索伦的追随者,也曾是后者的下属,因此将二人捉拿回营之后,塞伦便替他常常往地牢里跑,审问索伦,并调查一切可能涉及保守立场的军官或士兵。
前方晃过几道人影,士兵们的问候声传来,希莱斯抬起头,一一颔首回应。接着看向紧闭的黑铁门,那里是从地面通往地牢的大门。
他在等塞伦,等他的龙与索伦确认情报,把消息一并从地牢里带上来。
纯黑色的铁门轰隆隆作响,积雪吓得抓不住房顶,扑簌簌滑落。
希莱斯看着高大俊美的龙族从门内闪身而出,向他迎面走来。如果这时候雪花飘零,落在塞伦的眉眼上,估计停留不到一瞬便会融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