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混战当中,沈飞鸾又不好分辨敌我双方,便索性先将阿菁捉住,待到混乱结束后再去仔细盘看她的生死簿记录。
阿菁被收入瓶中,似乎还有些懵,觉得这玄术师长得虽然脸嫩,出手却忒凶残可怕,再瞧瞧外面那些发狂的厉鬼,阿菁莫名觉得这个浑身带煞比厉鬼还€€人的小玄师竟还安全一些。
阿菁并未反抗,在沈飞鸾的瓶子中静静等这场暴乱结束。
“阴司路上厉鬼死了大半,不听话的全都被格杀勿论,及时举手投降认输的暂且留着。”沈飞鸾回忆当年场景,也是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说:“不过大部分都是我师父动的手,我在后面好好学好好看。”
祁尧天勾了下唇角,说:“吃饱了吗?”
“吃撑了。”沈飞鸾接完话,就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是吃鬼,是吃他们身上的煞,吃鬼乃是钟天师一道,我和他还是有很大差距。”
祁尧天对于沈飞鸾吃煞一事已经彻底接受了,毕竟他修炼的便是此道,总归是改不了。
之前多少有些管束和忌讳,是因为祁尧天担心沈飞鸾体内煞气太多对他不好,自从他知道煞气对沈飞鸾百利而无一害,便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偶尔还会担心沈飞鸾没得吃。
倒是沈飞鸾有意避免提起这些,祁尧天毕竟是玄门正宗,他不想显得自己和他差别太大。
“我知道。”祁尧天抬起手,放在沈飞鸾脑袋上面,轻轻一转让他和自己面对面,说:“钟天师后人吃鬼我也见过,整个生吞了,一点都不如你斯文乖巧。”
沈飞鸾忍不住乐了,说:“我替钟天师后人问问,您礼貌吗?”
祁尧天说:“挺礼貌的,我都没劝他们别吃。”
沈飞鸾:“……”
“阿菁生前做了什么?”祁尧天问。
“后来我翻了生死簿,阿菁是个前朝的大户人家小姐,她丈夫是个将军。”沈飞鸾说:“她的故事很简单,丈夫在阵前杀敌马革裹尸还,却被朝中佞臣背后捅刀子,伪造证据说是通敌叛国,落得个满门抄斩。”
“不过阿菁聪明,她逃了,被丈夫的追随者救走了。”
“后来,阿菁去了青楼,当了个妓子,在那佞臣前来买春之时,趁机把他杀了。”沈飞鸾声音淡淡,平铺直叙不悲不喜,接着说:“她将那佞臣虐杀而死,凌迟三千刀,被下令五马分尸,弃尸于市。”
然而阿菁死了,丈夫仍落了个欺君叛国的骂名。
阿菁心中有怨又有恨,便化作厉鬼不肯投胎。
直到昏君死于花柳病,贤君继位,替阿菁夫家平反,洗刷了通敌罪名,还替他重新追封立碑。
按道理来说,阿菁此时心愿该了,经了判官审讯后,便该去投胎转世,彻底断绝前尘因果,但阿菁死活不愿去投胎,还自行去了阴司路上,只说要等着她的夫君来接她。
祁尧天听到这里,才开口道:“她夫君怎可能会走阴司路?”
沈飞鸾说:“我也这么劝她,说她夫君只怕早已上了奈何桥,进了轮回道,不可能去阴司路见你。”
但阿菁执迷,便对沈飞鸾说:“我夫君死的那么惨烈,他怎能放得下前尘旧事?况且我二人曾经约定,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他不见到我,便不会去投胎,我在这里,他总会来这里寻我。”
祁尧天发出一声轻嗤,说:“等不等,也不是她夫君说了算的,每年不想投胎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儿容得他们自己选择?”
说到这里,祁尧天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难怪她要来阴司路等她丈夫,不想投胎又不会被逼着投胎的地方,也只有阴司路了。”
沈飞鸾点点头,说:“她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等了数百年,都没在阴司路上等到她的丈夫。”
祁尧天一哂,说:“几百年光景,足够把阴曹地府草木砖瓦都摸一遍了。”
“等人已经成了阿菁的执念,所以她没办法投胎转世。”沈飞鸾说:“阿菁自己心里清楚,她应当是等不来她丈夫了,便在阴司路上开了一家茶馆,每日做些端茶倒水的小生意,直到那场暴乱,掀了她的茶摊。”
祁尧天眉梢微动,看着沈飞鸾道:“阴司路上竟还有茶摊,该不会还有饭店吧?”
沈飞鸾点头,说:“还真有,阴司路不是一条街,是一座城,你去瞧瞧就知道了,城中还有宵禁,过了阴阳时辰便不允许外出,否则被厉鬼吃了,也没人会来主持公道。”
祁尧天对阴司路了解并不多,至少没有沈飞鸾多。
“难不成宵禁之外的时辰,还有人主持公道?”祁尧天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