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没有回应他的嘲讽。
在某种程度上哈利夫说的没错,虽然舅甥两人在格斗一事上天赋很高,但亲自动手的次数也同样屈指可数,只是原因不同。
法希姆的病会逐渐剥夺他的力量、灵活度甚至呼吸的力气,到后期更是虚弱到无法想象的程度,而路易则只是为了避免受伤,“不能流血”这件事几乎成了他们兄弟俩的本能,这也是法希姆在他们懂事前几乎是把他们软禁在福星岛那栋大房子里的原因,微小的出血立即处理掉的话没关系,但如果任由血液暴露在空气里一段时间,圣杯身处的空间会出现微妙的扭曲,让血腥味穿越所有有形之物,通知掌灯人寻着这一丝气味而来,不论它们身处何处。
“我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哈利夫不在意路易的沉默,反身从身后的随侍手中拿过一把剑:“说实在的,这一天比我想的要迟很多,是不是如果我没有从家族里排查圣杯,你会一直胆怯蛰伏?”
“我并非胆怯。”路易说:“但我赞同早晚会有这一天。”
哈利夫嗤笑一声,起居室的突袭失败后他身后已经有人去恢复照明,但房子里整个灯光系统都被人为破坏了,所以陆续亮起的只有蜡烛,这些不稳定的烛光找到哈利夫已现沟壑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森。
“现在交出被你隐瞒的名字,我可以看在普利玛的份上,对外隐瞒你的叛逆。”哈利夫举起剑:“或者说,你就是那个被隐藏的人?”
在占星师说明圣杯仍存于世,但路易上交的名单里没有一个人的血能引来掌灯人时他就知道路易另有打算了,只是恰好时间之门的魔法研究取得了突破,哈利夫暂时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上面而已。
他还想嘲讽一下路易的自不量力,但在他举起剑后路易就身体一沉,正面朝他扑了过来。
哈利夫精神一振,抬手格挡,但他的力量果然有所削减,再加上连轴转了两天的疲惫,竟然使他扛不住冲击力后退了两步才堪堪止住。
羞恼和愤怒一齐涌上脑门,哈利夫大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抢身就是一个突刺!路易侧身闪过哈利夫来势汹汹的连续攻势,对方虽然不再年轻,但实战经验比他丰富,几击落空后迅速冷静下来,出招也不再靠蛮力强攻,而是依仗空间熟悉度把路易逼近一个陈列装饰画的凹角里,利用他腾挪不便之时横出一剑,路易抬脚正抵上他的腹部,狠狠把哈利夫踹开一段距离,哈利夫姿态狼狈但并没有随着惯性往后倒,反而上身前倾,没有握剑的手不知何时抓了一把短刀,路易的前襟随即被他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路易没有理会伤口带来的疼痛,只知道自己还是见血了,必须速战速决€€€€趁着哈利夫没有站稳,他再次扫出一个侧踢,这一脚踢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哈利夫低叫一声,踉跄撞到一个放着瓷花瓶的高架上,连瓶带花全都被他带倒,而他则是拉着墙上的壁灯稳住身形,转头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路易眼睛眯了一下,竟不理会自己的后背正对着听到命令后立刻上前的三个随侍,不等哈利夫站直身体,一剑刺进他的肚子里,这一下丝毫没有留情,饶是哈利夫紧急想滚到地上躲避也来不及,路易的剑深深刺进他的小腹,拔出时带出一大串血珠。
哈利夫痛得大叫,捂着肚子跪坐到地上,不断抽搐,路易来不及补第二剑,身后的攻击已经临近,他转身格挡,可一人难敌六手,更何况他们作为护卫跟随哈利夫多年,默契无人可比,路易虽然让他们挂了不少彩,但自己身上也受了很多伤,流血不止。
失血让他视线模糊,手指也抖得握不紧剑柄,路易意识到自己难以战胜这三人,毅然转身,再次将背后亮给对手。
一直在大喘气的哈利夫恐惧地睁大眼睛,动弹不得,看着路易挟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朝他而来,他的大脑疯狂警告,要马上翻滚避开或者提剑格挡,但身体却又痛又无力,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剑锋划向他的脖颈,疼痛如预想中而来,但却不致命。
终于抵达的长剑刺穿了路易后背,他的剑尖不受控制地从哈利夫的脖子向上歪到耳朵,路易的剑在那半只耳朵之后也落了地。
他被踢翻在地上,有人越过他的身体去扶哈利夫,哈利夫的声音因为疼痛而不住颤抖,但勉强能辨认出内容。
哈利夫说:“原来不是。”
路易的耳朵一阵轰鸣,身体也没有知觉,但大脑仍旧奇迹般消化了哈利夫的话。
自己大概流了很多血,但身边并没有出现任何异象,也就是说他不是圣杯,哈利夫因此很失望。
路易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其他感官和听觉一样正在逐渐失灵,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还好不是查理。
*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来的不是查理。
还好流血的不是查理。
还好死的不是查理。
路易言论不代表作者立场,大家轻点……
第一百七十九章
哈利夫倚靠在墙上, 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路易第一剑刺得很深,他的内脏受伤了,耳朵的伤口也在不断流血, 疼痛和失血让他整个人都迅速灰败了下来。
但是他还活着。他看着俯趴在地上的路易快意地想, 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还是打败前任狼王的时候。
黑皮肤侍从正蹲在路易身边检查他的呼吸, 其余的人奔跑过走廊为哈利夫拿来止血的药物和包扎的绷带,因为他不愿意离开原地去卧室。
“死了吗?”哈利夫不耐烦地用气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