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略微有些瘸了,跑步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动作很慢,唐铬闪过了小孩的第一次攻击,小孩狼狈地摔倒在地,却又很快爬起身子,再度呼喝着向唐铬奔来。
许是停留在广场中心的马车过于显眼,又许是一个笨拙一个敏捷的身手差距过大,渐渐地,周遭开始聚集起一些迦南边境的村民。
“哟,那不是礼顿家养的小偷吗?还有那个比武的骗子?怎么凑到一起了?”
“不会是信了那骗子的假话吧?哈哈,刚刚看见礼顿又去喝酒了,喝完酒就进了旁边的赌场,有那种爹,要我就算是骗子老窝我都去!”
“其实礼顿家也可怜,好几代人的供奉,好不容易礼顿身上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自然之力,老婆却那么早就死了,他们生的那个女儿倒稍微还争点气,可惜被骗子骗到城外去喽。”
“八成是死了吧。”
“别八成了,肯定是死了!”
某一瞬间,小狗达奔向唐铬的脚步变得快了些,“喝啊!”他明明感觉自己就要擦到唐铬的衣角,可拳头却告诉他不过是错觉。
他听见了周遭人对他的讨论,他想说不是的,自己不是小偷,姐姐没有死,爸爸偶尔也算是个好人,可是……
下一瞬间,唐铬停下了躲闪的动作。
小狗达在他的面前堪堪停下,愣住一般呆呆地望向他。
唐铬向他伸出一只拳头,那双透亮的黑色眸子在夕阳的映衬下,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愣愣地,小狗达伸出拳头,轻轻碰在了唐铬的拳面上,不疼,一个结为盟友的动作罢了。
“恭喜你,挑战成功了。”
唐铬将眼前因怔愣而略显傻气的小孩从地上抱起,不甚温柔地重新扔回到马车中。
从此,迦南边境又多了一个神奇的传说。
一个赌棍、酒鬼的儿子、毫无用处的白板,因为鼓起勇气将拳头伸向了身着黑衣的少年,破例获得了进入桥西学院念书的生活。
然而唐铬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他收徒弟也从来不存在任何念及人情的缘故,仅仅只因为他看出这小孩拥有不俗的反应力、不屈的意志力以及不甘平凡且顽强向上的勇气罢了。
小狗达第一天到桥西学院内部的情态,其实跟唐铬本人初到时很像,那副站在陌生环境中不知所措的神态,令唐铬失笑。
他是后来才知道,小狗达身上的伤,其实都是被他“父亲“,也就是那天上台挑战唐铬的男人给打的,其实准确说来,小狗达并非男人真正意义上的儿子,男人因为赌瘾难戒而欠了一屁股的债,于是他逼迫妻子成为暗娼,后来因为客人的放肆,妻子怀了孕,并诞下了这个遭所有人唾弃的白板孩子。
这个小孩令男人感到耻辱,他甚至懒得给他起名字,将他养在房门外,任由他出门去偷东西喂养自己生活,只偶尔纵容女儿悄悄给他倒几口饭食。
他是被当做狗在养的。
“那以后就不叫你小狗达了,我给你想个名字……嗯,就叫你黑吧。”看着眼前这个眼瞳漆黑吃饭也狼吞虎咽的小孩,唐铬久违地产生了一种肩负重任的使命感。
不久后,他便会知道,自己将黑捡回桥西的决定其实是无比正确的。
黑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虽然并未被自然之神所眷顾,但因为他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以及超越唐铬的决心,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挥拳与较量中,他的进步神速。
唐铬相信,将来他一定不会比任何魔法师差。
或许现在唯一需要忧虑的,就是这孩子正式入学的手续。
没错,因为并非通过正式渠道进入乔西,所以这小孩只能拿到临时学生的身份。
而在见识过这孩子的天赋后,唐铬俨然已经将他看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说什么都要给他弄一份正式学生的文书来。
虽然小黑只是摇头:“对我来说,只要能在您身边学到知识就足够了。”
于是唐铬更加坚定了要让他成为正式学子的决心。
好吧,其实在唐铬本人看来,黑的到来对于自己课堂的整体都有着质的改变,原先那些只是因为克罗赛尔的名头而到来的小魔法师们多数都抱着“锻炼身体”的心态,如今有了黑这个完全将这堂课程重视起来的榜样,一时间连迟到的学生都少了许多。
除了黑的到来,课堂中变化最大的,就当属西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