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梧鲜少出门,更没驾过牛车,心里挺没底,可看着秦锦怨毒的眼神,他倒宁愿和老牛周旋:“那我去瞧瞧,实在不得行,再换回来。”
秦锦话赶话的忙附和,想着老牛可莫听了话,最好发了牛脾气,摔林白梧个四仰八叉才好!
林白梧学着周云山的样子坐在车板上,老黄牛一瞧换了人,当下就不动了。
周家这老牛脾气倔又认主,旁的根本使唤不动它,不论鞭子抽还是好言相劝,它从来置之不理。
林白梧伸着细白手拍它圆滚滚的大屁股:“牛,你走嘛。”
黄牛偏了偏头,哞的一声,动也不动。
秦锦在车斗里看的真切,暗自窃笑,想着林白梧还真够自不量力的,什么也不会就敢去驾牛车。
周云山见牛车一直不动,想来是林白梧碰了一鼻子灰,正想过去帮忙,又被秦锦拉住了。
他埋头进周云山怀里:“云山哥,我冷,肚子好疼。”秦锦说冷,倒也不是假话,他胖脸冻得通红,手面被风刮破了口。
周云山长年打猎,身边全是浑身是劲儿的粗犷汉子,接触的哥儿不多,秦锦这样娇气的更是没有,他虽不喜欢他,可那软乎乎的身子一贴过来,他仍慌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两人虽定了亲,可到底没有尘埃落定,眼瞧着秦锦伸手往他怀里摸,周云山赶忙后挪,慌道:“车、车里避风,你且坐着,我去看看白梧。”
正说着,牛车忽然动了起来,这平日里连周云山阿娘话都不听的老牛,竟随着林白梧的小鞭,走得稳当。
林白梧伸手拍了拍黄牛硕大紧实的屁股:“牛,走快些。”
随后,窝在林白梧腿边的大猫儿动了动毛耳朵,冲着老黄牛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吼。
老黄牛“哞哞”两声应,真就加快了步子。
老牛虽不情不愿,走几步就歇一歇,可大猫儿一凶,它就快起来。
林白梧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有驾牛的天赋,后来也看出来了,是猫儿有本事。
他摸了摸大猫儿的毛脑瓜,笑意吟吟:“还是你厉害。”
猫儿甩了甩尾巴,骄傲的呼噜噜应他。
整条大道,都是林白梧在驾车,下了大道,林白梧不识路,才又换了周云山。
周云山接过鞭,道:“看不出来,你顶厉害。”
秦锦本是想瞧林白梧笑话,这下笑话没瞧成,还让他在周云山跟前得了夸,他冷哼两声:“是咱家的牛好,听话,和他有多大干系?让我驾我也成!”
林白梧搓了搓冻得发硬的手,浅笑着没说话。
路远难行,临到天黑,终于到了镇子口,林大川的木匠铺就隔这几道街。
周云山将牛车停下,老牛鼻间发出浑厚“哞”声,压低身靠在了路边。
赶上年节,镇子处处都喜气洋洋。房前屋后挂着红灯笼,在夜色里映出红彤彤的暖光。
林白梧还是头一回上镇子,瞧什么都新鲜——房子是青砖的,一块垒作一块,坚固漂亮;路面铺了厚石板,脚踩上去不沾泥;路两旁是吆喝的小商贩,什么东西都有卖,脂粉盒子、各式糕点、糖葫芦串……
林白梧抱着大猫儿下车,盘算着身上的铜板,够不够买上两纸包糕点,给阿爹带一包,再给秦小哥儿一包,也算答谢。
正想着,就听后头周云山沉声问道:“你这是又咋了?!”
林白梧一回头,就见秦锦趴在车板上,痛苦的呻/吟。
他忙返回去:“锦哥儿是咋了?”
秦锦往周云山怀里钻,手抓着他衣边,红着眼:“云山哥我难受。”
周云山却并未表现的多焦急,他甚至还带了些不耐烦,睨着人:“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