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阳:“多亏我家云西突然出手,把他们吓得忘了这东西。趁他们想起来前,我得仔细研究研究。”
档案里记载的内容,比孟渔阳记忆里少了太多,看着纸张上寥寥几笔,孟渔阳都有点怀疑,那些轮番上阵的医生莫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看着看着,孟渔阳叹口气。
楚云西望着他没开口。
孟渔阳记起起什么,掏出块怀表:“对了,你还记得这个吗?”
楚云西:“你说死后送给我。”
孟渔阳一愣,也记了起来。那还是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要进入有怪物的森林前,孟渔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这块怀表,并且还拿出来说了那种话。
揉揉鼻子,孟渔阳不自在道:“这块怀表,是爸妈留给我的,也是我记忆和现实世界重合的地方。”
在孟渔阳记忆里,这块怀表是是父母定情信物。据说自从父亲把他送给母亲后,一直被贴身携带,甚至那天也不例外。
那是个晴朗的午后,直到现在,孟渔阳依旧能想起来,那天阳光透过不算厚实的窗帘射进教室里,在卷纸上投下了一缕缕光影€€€€语文的语字被照在阳光下,而文字,则隐在阴影里。
看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什么,孟渔阳突然涌上困意。他趴在桌上的时候还在想,语文很简单的,睡一小会儿再起来答题也没事。
那场梦里,有爸爸妈妈,有蔚蓝色的背景,还有这块怀表。
爸爸依旧沉默,眼里却是浓浓不舍,妈妈脸上挂着泪痕,甚至来不及开口,她所做的,只是把这块怀表塞进孟渔阳手心。
低头看看手心,孟渔阳比划个大小:“那时候我还小,手也就只有这么大,只能勉强攥住怀表。”
楚云西拉着他坐到沙发上。
“云西啊,你不会以为我在做梦吧?”孟渔阳揉揉鼻子,“后来接受治疗的时候,他们都说这块表一直在我房间里,期末考试那天,我偷偷把它带去学校了。”
“不会。”楚云西摇头。
孟渔阳:“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担心自己在跟个精神病患者谈恋爱?”
楚云西:“我是你的。”
孟渔阳一愣,随即释然:“你是我的,所以要疯就一起疯?”
“还真是...”孟渔阳小声嘟囔,“情话来的猝不及防。”
嘟囔完,孟渔阳沉默了几秒钟,正想继续上一话题,就听楚云西又开了口。
“i see you。”楚云西说。
孟渔阳:“哎?等等,云西你这突然冒句英语,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这句子还挺耳熟的,阿凡达里的吧?你还看过阿凡达呢?”
“i see you。”楚云西边说,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胸口,“用这里。”
看孟渔阳没说话,楚云西继续道:“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就够了。”
孟渔阳愣了许久。
楚云西也没再说话。
沉默之中,孟渔阳抬手搂住楚云西脖子,闭了闭眼,他紧紧拥抱上去。把下巴埋在楚云西颈窝里,孟渔阳轻轻叹了口气:“我的人生,在三年级开始割裂。”
三年级前,父母虽然不常回家,但一年也会见到几次,每次见面,都会收到各式各样的特产和礼物。
在孟渔阳记忆里,父亲沉稳、母亲活泼,爷爷慈爱、奶奶温柔...
这些在三年级戛然而止。最开始意识到孙子出现问题,爷爷奶奶虽说长吁短叹,但总归还抱有希望。后来,随着孟渔阳不肯松口,他们希望渐渐退去,开始整晚以泪洗面,并且在医生轮番上阵时,沉默着签下了同意书。
哪怕隔了这么久,孟渔阳依旧记得那间漆黑的屋子,狭小的窗子上焊着一根根铁管,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接一个走进来,又走出去。
整整两天,他们轮流问着车轱辘般的问题,只要孟渔阳不改口,就不让吃饭、不让睡觉、甚至连沉默都不行€€€€超过多久没有开口,椅子上便会传来电流,不足以造成严重伤害,却也没法让人无视。
怎么就没人愿意相信自己?暗无天日的48小时里,孟渔阳除了机械回答问题,脑子里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