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祺安不解,他又不紧不慢地轻声说:“烟灰。”
话音未落,任祺安嘴里的烟飘了几点灰烬,他一闪手,在烟灰落到凌子夜颈间之前用手背挡了去,甩到一边,随即从凌子夜身上翻了下来,回到另一头的沙发上坐下,和凌子夜保持了距离。
但思及再怎么保持距离,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努力想扳回一成的任祺安微扬起下颌开口:“鬼冢房间不够了么,要我来这里和你挤一个?”
“你不想和我住一起吗?”凌子夜问。
任祺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非要住一起也不是不€€€€”
“那你就勉强一下吧。”凌子夜又一次打断了他,漫不经心抬手顺了一下头发,原本松散绑着的白色绸带轻飘飘滑落到地上,柔滑的长发散落肩头,如铺开的缎线,跃动掠银的粉光。
任祺安挣扎了很久,最后却仍无法自控地在他的眼睛里神游。面对这样一种美时,人类很难不发自内心地萌生一种名为“虔诚”的情绪,如信徒的朝圣。
他反折起手腕支着脸,抬眼看向任祺安时,脸上的疲惫和隐忧都淡褪了些,轻声道:
“因为我很需要你。”
作者有话说:
【陈奕迅《裙下之臣》,作词:黄伟文】
第60章 这个世界最坏罪名 叫太易动情
任祺安愣怔片刻,一时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
凌子夜从不吝啬表达他的喜欢和爱,而相比之下,自己却从未坦言说过自己的在乎和想念,仿佛说出口能掉块肉似的。
任祺安看上去并不很开心,但凌子夜还是弯起眼睛,站起身坐到他旁边伸臂勾住他脖子:“这几天,我很想你。”
“是吗。”任祺安干巴巴地说,“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就是想我。”
凌子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无措地打了个磕巴:“我、我怕你还在生气,不想和我说话…”
“没错。”任祺安把他挂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扒下来,不冷不热道,“我还在生气,不想和你说话。”
他撇过了头,没再理凌子夜。
凌子夜觉得照他的性格,确实不可能那么快就毫无芥蒂,也没多想。
门突然被敲响,韩森站在外面:“家主,他醒了。”
凌子夜给任祺安撂下一句“你先休息”便和韩森一起过去了,来到旁边那栋楼,还离着有一段距离便已经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凌子夜原本急促的脚步倏然滞缓下来,有些踌躇地放慢了步伐,花了些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才走进房间。
“家主。”房间里围着的几个人见他来,都让开了一条道,凌子夜目光也猝不及防触及了病床上惨不忍睹的画面。
那还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年,此刻正趴在床上,后背被挖空一段脊骨之后已经经过了临时处理,但缝合之后还是留下了一个血洞,那原本该是翅膀依托的地方。
他醒来时一下子被这疼痛击昏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翅膀已经没了,却也没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只是一边念叨着“为什么”一边红了眼眶,之后则不顾身上的剧痛和随时可能裂开的伤口哭喊出声,床边围着的人也束手无策,除了和他一起难受什么都做不了。
凌子夜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少年费力地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家主…”
“为什么是我…”
新人类的异物种基因看似是一种馈赠,实则带来了许多潜在的风险。可爱漂亮的新人类被掳去卖给有需求的买主,觊觎新人类基因的旧人类会偷走他们的腺体,就连身上的一部分都可以被割离、成为别人的收藏品。
可是从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作为这样特别的存在活着,承担这一份风险,终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明明已经极力克制着,此刻凌子夜却还是被这一句问得满腔酸涩,忍着眼泪开口:“€€€€好好养伤,我答应你,一定把你的翅膀找回来…好不好…?”
少年满脸都是纵横的眼泪,咬着牙点头:“谢谢家主…”
任祺安有些不放心凌子夜,出了房间循着佣人指的路去找,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潘纵月把纸巾拍到凌子夜脸上,顿住了脚步,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