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别人的威压给按在地上。
普通的魂印不至于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但逐衡心机与修为都深不可测,难保他若身死,会不会给江冽带来负面影响。
江冽又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别的意味:“若是魂印真有奇效,那是不是我好好活着,他就能保住命?”
魔君轻轻撩了一下眼皮,从他儿子这执拗的模样中依稀见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他舔了舔唇角,轻声讥笑了下,不知是在嘲弄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江冽,竟敢在命运面前垂死挣扎:“不能。生死是唯一不可逆转的事,即使你已半步飞升也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江冽定定看着他,似乎是想在他脸上找到玩笑的证明。
魔君一向这般,总是用最正经的表情说最不靠谱的话,江冽一个字都不信。
魔宫那么多天材地宝,典籍浩如烟海,甚至还有仅魔君才能出入的禁书阁。
他不相信找不到任何办法。
不过是续命而已,难道能比成神还难?
江冽的视线冷冷扫过去,朝前稳稳迈步:“让开。”
江回风见劝不动,叹了一口气,看了裴寒卿一眼。
裴寒卿上前一步:“阿冽……”
话音未落,江冽一偏头,寒凛的真元顿时化作无坚不摧的冰刃,朝裴寒卿扫去。
裴寒卿也没料到他会直接动手,匆忙避开,却被随后的一道真元砸向胸口,他摔到墙上,竟给墙面砸出个龟裂纹。
江冽脚步不停。
江回风压了一下眉头,父子两个虽长得不像,但神态如出一辙。
魔君摆摆手,没再说话,十二位大长老消失在原地,一个瞬息后出现在江冽身边,将他围困起来,同时各自祭出本命法器。
各种交错的法光飞旋,江冽全部真元化作防护,稳稳护住逐衡,走进一个又一个玄妙的阵法,又从中走出,继续迈入下一个光怪陆离的神通里。
他想,这天下应当没有什么能绊住他的脚步。
但下一刻,仿佛专为打他脸而生,他进入了一场魇虚障,脚步顿了顿。
江冽很清楚眼下的场景都是假的,但他忍不住投去视线,深深看了一眼。
这是阳光明媚百花绽放的一个春天,逐衡一身窄袖劲装,美滋滋拎着弓箭,跑过来牵他的手:“明明是你说带我去春狩,如今反倒要我来提醒你,罚你为我猎只兔子!不能伤到——我说兔子,我要养起来的。”
那是江冽心里勾画过无数次的,属于他们未来的某一个场景。
逐衡没拉动他,纳闷回头:“怎么了?”
江冽垂头看向空落落的怀里,动了下唇。
逐衡怔了怔,走上前摸摸他的脸:“我刚刚太凶了吗?”
江冽偏头避开他的触碰,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一言不发地朝前继续走,任逐衡在身后呼唤他的名字,他也没再回过一次头。
但纵然他很快就脱离了魇虚障,他陷入其中的那几息也被魇魔捕捉到,报给了魔君。
魔君飞身上前,双指并拢探向逐衡识海,旋即被震惊住了。
“砰——”
一道凶暴的真元从前方直贯而出,避无可避,魔君不得不直面那一击,十二位大长老也被余波震开。
魔君倒退数步,唇缝间溢出血痕,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然此刻眼里的惊诧却掩饰不住了。
江冽浑身戾气,神色冰冷骇人,倒是真的起了杀心:“我再说一次,让开!”
魔君端详着震怒的江冽,挥手命令大长老们退下,大长老们收手行礼,安静地站到魔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