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默,歉疚道:“先时没对你坦白,让你落入千山门手中,陷入险境的人,就是我妹妹。”
早在他从暗卫尸体上发现寒潭雪莲时,便猜测主谋要么是他父亲,要么是他妹妹,无他,雪莲珍贵至极,素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说法,从不轻易外流——无妄宫的十二位长老一年到头也能得到几片叶子,却断不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当暗器用。
他从近日里得到的信息中推断出,他妹妹命支镜吟去杀逐衡,支镜吟又把这个任务委托给千山门,却没想到千山门的弟子生了异心,自作主张绑了人来秘境。
千山门的弟子兴许不晓得雪莲的珍贵,只想到用那半枚暗器雪莲把此事嫁祸给魔域。
他们委实嫁祸成功了,只棋差一步——最擅追踪的裴寒卿在宫里。
此番也算阴差阳错,若非如此,江冽不会回宫,不会怀疑到他妹妹,不会追来秘境,最后发现真相。
个中弯弯绕绕,江冽没打算对逐衡解释,只歉疚道:“我会让她赔罪。”
“算了,小孩子嘛,我能与她计较?”逐衡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找她,但要先等一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方镜花水月,戴到手臂上,放入一颗灵石,联络风初醒。
他想知道,那些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24章
镜花水月另一边很快被联接, 江冽猝不及防对上一只炸毛鸡,上半身嫌弃地往斜后歪了几分。
风初醒形容不可谓不狼狈,浑身挂着骨头渣子与碎肉,和各种动物毛,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 一张脸被污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一见清清爽爽还很嫌弃他的少主,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时候, 如果不是比命重的大事,老子回去就活吞了你!”
江冽:“如何变得这样?”
“妖族那帮玩意一见圣泉保不住,纷纷在泉边自爆了!冲天怨气激活地下的煞气大阵,先锋皆被困于阵心里。”风初醒骂了一句脏话, 抹了一把脸:“倒是有血气,老子服得很。”
“煞气大阵而已,就把你困住了?”
“我出得来, 但我又不能只自己出来,那帮废物不知道被卷去了哪, 我得找到他们。”风初醒不耐烦了:“你找我有事?”
江冽也不再多言,一边转着乾坤袋,一边问道:“关于支镜吟, 我有些事想问你。”
那三个字一入耳, 风初醒明显地一怔, 也不提“活吞”了, 周遭煞气打着旋卷过来,在他肩膀上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嘶——”, 他被剧痛唤回神, 兴许是想查看伤口,垂着头偏开视线:“她的事你问我做什么,我俩分开十多年,早不记得了。”
“那你总该记得,当年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江冽淡淡道:“以及,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风初醒,他眉头一皱,眼风隔着层虚幻都凶得迫人,喉咙里发出一声烦躁至极的喘息,以非常不客气的语气道:“断州一个偏远的犄角旮旯,具体不太记得了,离妖族边界很近。少主,她虽非魔非妖,却也是我族缚州之王,念在她为缚州解决了数不尽的麻烦,你也当视她为同袍,怎么能用‘东西’来形容?”
“同袍?”少主品了品这两个字,含着三分怜悯的眼角轻弯:“你的同袍在观澜城豢养她的同类,还在背地里同化人族,把他们变成与她一样的‘四不像’,供她驱使。你猜一猜,你的同袍命令那些人去做什么。”
即便鲜血覆盖,也能看出,风初醒的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白下来,这被三言两语把肺管子戳破的鸟恐怕已经想明白了。
风初醒冷冷开口:“戮州的事我自会处理,至于其他,我管不着。”
“随便你。”江冽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曾经的道侣,到底是什么?”
关于支镜吟到底是什么,风初醒并不敢确定,但他绝不会这样告诉别人。
毕竟在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的时候就与对方结为道侣,怎么看怎么有色/欲/熏心的嫌疑,脑子不正常得很。
“等等,你不会无缘无故问我。”风初醒身后煞气缭绕,血光和影在他脸上流动,把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她怎么了?”
“她该死。”江冽目光落在他身后:“你背后有东西。”
风初醒没回身,巨大的翅膀一扇,想要偷袭他的妖兵神魂便被罡风撕扯得散成了飞絮。
明显他有些急躁,但被环境所困,只能强压下:“少主也不能罔顾王法!她是缚州王,你不能随意处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