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性子绵软的,没想到小叔子一走,她不知道吃了哪路的神仙丸,性子居然硬了起来,让自己和大嫂都讨不了好。
她宁可把丧事托给贺瘸子办,也不肯让他们赚几个辛苦钱,大嫂那是什么样的性子啊,是鸡过不留毛、连苍蝇腿上都能刮下几滴油的人,竟然也没办法在她手上占得半分便宜,上回大儿子的亲事还差点儿闹没了。
看来得再下点重手,才能把小叔子留下来的东西给刨出来。
卢氏被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句句诬蔑之词让她头晕,可她不能倒下,如今丈夫没了,她是儿子女儿唯一的靠山,若她顺了这些人的意,真想不开寻了短,阿芳、阿静两姐弟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比谁都清楚,丈夫不在了,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
吸气,她咬紧牙根逼自己开口,「二嫂竟还知道喊我一声小婶子,既是如此,小叔子过世,身为伯母不帮着已是苛刻,如今还端着脏水往我身上泼,我真弄不清楚你是亲戚还是仇敌?」
不过短短几句话,站在门外的钟凌好想给她一个爱的鼓励,好强、好棒,他们家娘亲终于展现身为母亲的强悍,没错!就是要这样,假以时日谁还敢掐他们?
「我端着脏水往你身上泼?这话说得不地道,当初你嫁进钟家大门,才八个月阿芳就落了地,她那眉眼鼻唇可没有一处像我家小叔的。大户人家的丫头?哼!我是没念过什么书,旁的不知,却也晓得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想爬上主子的床,妄想当上姨娘,当初小婶子怕是不规矩,被主子给赶出门的吧!」
这些话噎得卢氏脸上惨白,半晌回不出话。
王氏见卢氏被气得喘息不定,乐了!扬起眉头,继续往下说:「小婶子怎么说我没帮忙呢,要不是想帮你们这一家子丧门星,我会让我堂弟当倒插门女婿,万一他八字不够重被你克死,我娘家伯母还不上门找我理论?我这可是真心让人当成驴肝肺了,要不是挂念当初小叔子的好,我何必上门招人嫌,弄得里外不是人?」
这话够教人憋屈了,钟子静急得跳脚,钟凌拍拍弟弟的肩膀,丢给他一个安慰笑脸要他稍安勿躁。
走进厅堂里,钟凌接下王氏的话。
「是啊,我也弄不懂呢,怎么就有人这么喜欢讨人嫌,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往别人家墙上泼大粪,也不想想粪还没泼上呢,就弄得自己一身臭,何苦来哉?」
「你说什么?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钟凌脸上不见半分怒气,反而笑得更欢,又对着母亲道:「娘,二伯母说我长得不像爹呢,也是,我和阿静都像您,从前爹瞅着我们姐弟的模样可得意着呢,说阿静长大后定是相貌堂堂的贵公子,而我肯定比千金小姐更美貌。
「至于五堂哥和两个堂姐,可没一个像二伯父、二伯母啊,我瞧着,倒有几分像李大户,这李大户性子风流、妻妾成群,二伯父家里又常缺银钱,这堂哥堂姐不会是……」
话没说完,王氏已经气得冲上前怒指钟凌。
钟凌没说错,二房的几个孩子确实不像爹也不像娘,王氏还为此暗暗得意,自家孩子模样好。
明明是好事,可进了这个侄女的口就转了样儿,怎不教人生气?
王氏手指颤抖得厉害,连说话声音也抖个不停,怒火快把她给烧干了,烤焦的脑子挤不出能用的话,反反覆覆说着同一句,「你不要满口胡说,你不要满口胡说……」
「这话不是二伯母开的头吗?我还没说二伯母心心念念着想爬李大户的床呢,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阿芳!」见女儿越说越不像样,卢氏出声阻止,虽然女儿是为自己说话,可她也不愿意女儿学得粗鄙下流。
钟凌见好就收,走到母亲身边扶她坐下,软声道:「娘,您别急,什么倒不倒插门的,咱们家不需要,就算真要挑赘婿,也挑不上二伯母家的。
「姓王的男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个个数过来,哪个不是好吃懒做、沉迷赌博的?男人不思上进就罢了,偏偏女人嫁出门还把风气往外带。
「瞧瞧二伯父,本来一个多能干俐落的男子,偏就娶了王氏女,如今田没啦、家败啦,还得靠咱们三房接济才能开灶洗锅,可怜我那五堂哥,万一好的不学学坏的,日后长成一株歪苗子,这二房可就没了指望。
「哦,对!听说今儿个城里有间新赌坊开张,不晓得二伯父又摸了多少家当去试试手气呢。」
前世,二伯母使诈,让卢氏不得不嫁给她的堂弟王水木,短短一年便赌光三房财产,卢氏气得吐血而亡。这辈子,她甭想得逞。
王氏狠狠拍了下桌面,怒道:「什么心肠歹毒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竟然这般污你伯父名声,居心何在?」
「二伯母说得好,心肠歹毒的家庭就养出什么样的女儿,竟然这般污人名声,居心何在?不过,也不难猜,二伯母不过是想把自家兄弟往我家里塞,好来个内神通外鬼,把我家的田产屋宅存银全给收进自己兜里。」
弯弯绕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