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树繁花,正是樱桃花开的时节,洁白粉嫩,团团簇簇,扑出一片春的气息。似乎受到这份美好的感染,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老师们改作业的改作业,备课的备课,只听到沙沙的笔落纸张的声音,和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互相缠绕,别有一番意趣。
李秋禾的神思正悠游在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中:“……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你如何还能这样的温柔……”齐秦的歌声从天外飞入,犹如一声惊雷,她吓了一大跳,赶忙抓起桌上的手机,按下关闭键。她不好意思地朝对面抬头看过来的老师笑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对方又打过来了,她瞄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不认识的号码她一般不马上接,要看它响多久,响几次。
这个号码响的时间很长,在它差不多要断气的时候,她按下了通话键,同时站了起来,开门走到外边的走廊上。
一个温厚的声音传来:“你好,我是陈一江的哥哥。可以见一面吗?”
陈一江啊?她皱皱眉。她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这人了,也不和他联系——各走各路,有什么好联系的?生活正在恢复他没出现前的宁静。
对方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她想了想,决定不失礼数:“您在哪儿?”
他就在校门口香樟树下,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李秋禾有点恍惚,如果不是他脸上温和的浅浅笑意,她真以为是陈一江站在那儿。
两弟兄长得真像啊,特别是额头、鼻子和下巴,个子也差不多,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一川双眼含笑地朝她点点头:“我们以前见过,还记得吗?”
李秋禾猛然记起他们是见过一面的,好像是在于昊文家,当时她还在两弟兄面前同样感叹过他们的相貌:“嗯。您和陈一江长得很像。”
“既然如此,就不要那么见外吧。”
李秋禾知道他说的是她对他用了敬称“您”,就礼貌性地笑笑,算是答应。
“我跟小江哪里不一样?”
“眼睛。你的给人温和明朗的感觉,陈一江的太黑,捉摸不透。”
“其实小江是需要人认真关注的。只要你不被他那些假象迷惑,用心、深入去了解他,你会发现他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
李秋禾沉默。
“他病了。”
“这个……我好像不能帮到什么。你才是医生。”
“我只能让他恢复体力。他心里的东西我化解不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对不起!”李秋禾转过身,准备告辞。
“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只是我看他床头柜上有一张你和他的合影,多少了解到一点他的心思,就自作主张来告诉你他生病了这个事实。”
回家以后,李秋禾从影集里扒出了那张合影。那是她和于昊文刚刚分手那会儿,她为了阻止陈一江的劝说,把全寝室的女孩都约到了公园去玩。还记得陈一江痞痞的笑说:“美女们,我要毕业了,给我一个机会记住你们好不好?”
徐曼妮愤恨地瞪他:“你记住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