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林如蕊闻言眼睛一亮,要知道这些天她不知道多担心炎臻会不再理她,今日见着他虽然心里欣喜无比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惹他不喜,所以一直不敢多言,此时听着他亲昵的唤自己小名,小心脏那是激动的扑通乱跳,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即点头,随着他走进凉亭。
两人刚坐下,炎臻便掏出锦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林如蕊心疼心上人受热,当即扭头对顶替秋离服侍她的丫鬟紫藤吩咐道:“去厨房盛点冰镇的绿豆汤过来,顺便准备些茶点。”
紫藤领命离开,炎臻也对自己的小厮顺喜吩咐道:“顺喜,你跟着去帮忙。”说话间,不着痕迹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顺喜躬身应下,紧跟着紫藤而去。
林如蕊以为炎臻是故意支开旁人想跟她单独相处,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多想,当即低下了头,面带羞色,双手扭捏而紧张的绞着手里的丝帕。
看到她那虽显羞涩但明显期待更甚的模样,炎臻眼里寒光一闪,嘴角挑起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不过转瞬即逝,等林如蕊抬头,看到的便是炎臻正用那双璨如星辰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自己,眼神深邃,仿佛会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蕊儿。”薄唇轻启,吐出两个虽简单却让林如蕊心跳不断加快的字眼。
“王爷。”她再度低下头,露出白皙线条优美的脖颈,虽垂眸,但长而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着,颊上遍布红霞,一副小女儿未语先羞的诱人模样。
炎臻趁她低头一刹,对着某处做了个隐秘的手势,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破空而出,直中林如蕊脖颈处,她只觉脖子那莫名有些痒,可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摸不到,暗想莫不是不经意间被园里的飞虫给蜇了?
不到片刻,痒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从脖子蔓延到了脸上,最后连身上都跟着痒了起来,就在她强忍着入骨的痒意时,忽然听到炎臻惊讶的声音:“蕊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林如蕊一怔,紧接着紧张的问道:“王爷,我怎么了?”
“你脸上起了不少红点。”看见她害怕的要伸手去摸,炎臻连忙制止,“不要随意用手去摸,你伸出手来,本王替你把脉看看。”
知道炎臻医术过人,林如蕊立即配合的将右手搁在石桌上,焦急的望着他。
“失礼了。”毕竟男女有别,炎臻先行告罪后,探手抚上她右手腕处的脉搏,片刻后蹙眉道:“风急阴虚、气血盛而攻上玄脉,以懦气不平而至,蕊儿你这是风邪外侵,出疹。”
林如蕊大惊失色,双手捂住脸,杏眼睁大,“那……那怎么办?我会不会破相啊?”
“放心,只是小病,本王为你开个药方,三日便可痊愈,断不会留下疤痕。”炎臻连忙安抚道。
第二十二回 初露锋芒震嫡母
林如悦正在里屋躺在软塌上看书,突然一道人影跳窗而入,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人便已行至面前,躬身拱手道:“大小姐莫要慌张,小人是奉八王爷之命前来。”
来人正是顺喜。
一听人是炎臻派来的,她立刻褪去方才的惊慌,挑眉道:“王爷派你来所为何事?”难道是那天的事情后悔了,所以派人来拿回玉佩?
“王爷问大小姐出嫁在即,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顺喜一字不落的将炎臻的原话传达出来,语气完全不带起伏,就跟现代的复读机一样。
林如悦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以炎臻的身份,必定知道司徒灏的情况,想来是觉得她早晚守寡这事儿太可怜,所以想发扬下同情心。
若是她没有中毒,这无疑是个离开相府的好机会,虽然跟炎臻不过两面之缘,但她知道这位八王爷算得上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否则也不会在许下三个要求后便痛痛快快的兑现承诺帮她收拾了秋离。
只可惜她现在走不得啊。
无力的苦笑了下,她摇头道:“代我谢过王爷的好意,就说臣女心领了。”不管炎臻说这话是真心还是敷衍,这份情义她记住了。
顺喜也不多问,点头后便一个飞身离开了房间,走的依然是窗户。
望着打开的窗户,林如悦不由嘴角抽搐了几下,尼玛,以后看来还是少开窗的好,怎么次次都被莫名其妙的男人破窗而入啊!
话分两头。
林如蕊虽然脸上身上全起了红点,浑身奇痒难忍,但是有炎臻亲自为她开药方,还温言安慰了几句,这姑娘不以为悲反以为喜,直恨不得多生几场病才好。
刚把药方交给下人拿去抓药,炎臻便看到顺喜回来了,当即向林庸告辞,林庸心系爱女的病情,也不久留,主仆俩遂离开相府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过一条街后,炎臻才撩开帘子对驾车的顺喜问道:“她怎么说?”
顺喜将林如悦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炎臻微微敛眉,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幽幽道:“那便罢了。”说完,便关上了帘子。
顺喜有些担忧的望了望车厢,但什么都没说,
转过头继续专心驾车。
车厢内,炎臻状若慵懒的靠坐着,右手不自觉的去摸系在腰间的玉佩,一摸是空的才想起玉佩已经拿给林如悦作为信物,嘴角不由轻扯了一下,微叹一口气,目光变得晦涩不明。
他似乎对这位林大小姐关注的太多了一点,为了大计,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及早扼杀的好。
只是这一刻他忘了,有些东西就如同树种,一旦萌芽,那离长成参天大树所需的不过只是时间而已。
转念想起林如蕊那一脸的红点和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炎臻不禁低笑出声。
世人只知八王爷善岐黄之术,却不知道他的毒术同样高明,医毒本不分家,林如蕊今儿根本就不是出疹,而是中了毒,只是情况类似出疹罢了。
他倒不担心会被人识破,皇医的名头在那摆着,加上他王爷的身份,所以林庸绝不会再找大夫,在去相府前他便已命人去药店打点,药里会加入不少黄连,而且离开相府前还特意叮嘱为了不减弱药性,不能放糖更不能吃蜜饯,那苦味足够林如蕊以后望药色变了。
胆敢算计他,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只是三日是不是少了点,他还是太仁慈了,现在想来,该把毒下的再重点,让她喝足七日痒足七日才是。
若是林如悦在这里,绝对会对炎臻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王爷你好毒”外带附送四个字--干的漂亮。
酉时正,林夏氏刚用完晚膳没多久,丫鬟便来传报说林如悦求见,她微微皱眉,挥手让人带林如悦进来,同时低声对身旁的马嬷嬷问道:“你说她突然来见我,是想做什么?”
马嬷嬷帮她整了整头上的发簪,低眉敛目道:“夫人不必担心,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左右也翻不过您的手掌心,见了便知道了。”
林夏氏点了点头,坐直身子,静待林如悦进来。
很快,丫鬟便打开门帘,将林如悦请了进来,她一见坐在上方的林夏氏,便露出微笑,娉婷几步走上前,福身道:“女儿如悦见过母亲。”
林夏氏连忙抬手让她起来,笑得很慈祥的说道:“不用行礼了,快坐下吧,如悦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林如悦施施然坐下后,便有丫鬟送上清茶,她端起茶杯,用被盖扫了扫覆在茶面上的茶叶后方才抬头说道:“女儿后日便要出嫁,所以想明日去祭奠下姨娘,只是不知道姨娘坟茔在何处,只好来叨扰母亲了。”
听到她提起已经去世多年的何氏,林夏氏的眼神闪了闪,但是面色未变,只是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姨娘的身份是生不入宗祠死不入祖坟的,所以葬在了郊外的九曲山。”
虽然早知这样的结果,但林如悦还是咬碎了银牙,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什么都要讲求身份!活着要忍受正室的欺凌,不能让自己亲生的孩子唤一声娘亲,就连死了都没资格做林府的人!
“那就麻烦明日母亲带如悦去一趟。”心里有太多的愤怒,所以她说话的语气不由生硬了几分。
林夏氏自然听出了她话里有命令之意,当即大怒道:“我是你嫡母,你就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吗?”
林如悦却没有顺她的话回答,而是挑眉冷笑道:“怎么?母亲这是不愿意?”
“我是相府的正室夫人,何氏不过一个区区小妾,有什么资格让我去她坟前?”
“资格?”林如悦慢慢站了起来,“砰”的一声将茶杯摔在桌上,犀利的双眼直指林夏氏,口中更是毫不留情,“那敢问正室夫人,你有什么资格把相爷的亲生骨肉弃于后院十年不闻不问?你有什么资格为了让亲生女儿嫁给八王爷便将庶女转嫡履行本该属于她的婚约?你有什么资格明知道亲生女儿指示人推庶女下水意图害她性命还假装无视?你有什么资格害死我姨娘何氏?”
她每问一句便向前走一步,林夏氏被逼问得面色苍白,身子止不住后退,后背紧贴在椅背上,马嬷嬷见状连忙挡在她面前,厉声道:“站住!”
“滚开!”林如悦一把拽住她丢到一边,直接让她摔倒在地,“不过是个奴婢,竟敢在大小姐面前如此无礼!套用母亲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第二十三回 树下偷听被抓包
马嬷嬷被她连番话弄得面无血色,这些话可谓正中软肋,她在林府虽有几分面子,但依仗的不过是林夏氏是正室夫人,而她又是一直跟随的陪嫁嬷嬷,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奴婢,任你再厉害也当不了主子,这就是阶级差异。
林夏氏被气得胸口闷疼,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气来,一边用手抚着胸口一边恨恨地说道:“什么叫我无视亲女害你性命?什么叫我害了你姨娘?无凭无据的,岂容你血口喷人?”
“我是没有证据。”眼见林夏氏刚要接话,林如悦立刻话锋一转,快速说道:“可没有证据又如何?我大可将这些话传出去,众口铄金,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你这位正室夫人也一样会声名狼藉,判不得你和你宝贝女儿的罪,却可以毁了你们的名声。”
“人活
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背着这样的名声你这个相府夫人还能安然高枕?你的宝贝女儿还想当八王妃?呵呵……”林如悦突然收敛了方才的气势,看似天真无害的冲林夏氏眨了眨眼睛,“母亲,你想试试吗?”
“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林夏氏被她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她,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可林如悦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极有礼貌的对她福了福身,微笑着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女儿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如悦先行告退。”
且不说林如悦发泄了一通后是如何的神清气爽,梅苑里却是乌云密布。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个小贱人!小畜生!我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留着她!”林夏氏双眼盛满怒火,修剪得长而椭圆的指甲几乎被她生生掰断,猛地一抬手,置于手边的茶杯便被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片和茶水四处飞溅。
马嬷嬷被这动静吓到,方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去身上被溅到的污渍,便宽言劝慰道:“夫人息怒,她也只能逞点口舌之能罢了,待嫁去司徒家,我们有的是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她的语气颇为咬牙切齿,想来也是被林如悦的话给激怒了,小而狭长的眼睛目露凶光,脸颊两边的赘肉随着话音不停的抖动着。
这话算讲到了林夏氏的心里去了,她缓和了几分怒意,保养得宜的秀丽脸庞上布满阴霾,恨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此时,林如悦正信步往自己住的菊苑走去。
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林夏氏会带她去祭拜亡母,不过是寻个由头来刺激她一下,顺道敲打敲打这个自以为一切都在她掌握的正室夫人。
虽然在林庸面前放了狠话会对付这对母女,但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林夏氏又在相府里经营了那么多年,加之心思细腻,哪里是她能轻易算计到的?
她不是那些小说里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万能女主,也没有异能、空间和绝世神功什么的让她依仗,除了锦瑟,她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的人,偏偏锦瑟又只是个普通的丫鬟,至少在现阶段能帮她的实在有限。
炎臻那虽有两个要求可以去兑换,但她做人向来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都拿来对付这对母女了,以后要有点什么事怎么办?何况依目前看到的情形来说,相府对于炎臻而言还有别的用处,她不觉得自己比整个相府还重要,关键是她也不愿炎臻难做。
对于那个面若谪仙又信守承诺的男子,她不否认自己对他有几分好感,爱情远远谈不上,但起码已经拿他当朋友看待了,既然是朋友,怎么能让别人难做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虽然没有帮何氏报仇,总算是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而且她可还有后招呢,就看锦瑟那个小丫头给不给力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刚走到回廊处,便听到两个丫鬟在那说话,似乎提到了什么小姐,心头升起一抹好奇,扫视了四周一下,发现旁边有棵足有两人怀抱粗的大树,她随即放轻脚步悄悄隐在树后,小心翼翼的偷听她们谈话。
“紫藤姐姐被小姐罚了。”
“啊?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听说是小姐今儿突然出疹,正好八王爷在府上,便给她开了药方,但药极苦,偏偏八王爷说了加糖或吃蜜饯会影响药效,所以紫藤姐姐便没有给小姐端去配药的蜜饯,小姐怎么都喝不下去,便拿紫藤姐姐撒气了。”
“哎,服侍小姐真真儿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看当初的秋离……”
“可千万别提她,老爷夫人下了禁令,谁若提起便逐出府去!”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茬,好在没人听到,不过说起来后日大小姐便要出阁了,怎么府里一点喜气都看不出来啊?”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多不讨喜,何况我听说司徒家那位少爷是个药罐子,嫁过去早晚守活寡,好在先前夫人选人时我没被安排去伺候她,否则……”
林如悦正听得起劲,突然身后传来抚琴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完了,偷听被抓现行了!
林如悦哀怨的拍了拍额头,不得不从树后走了出来,那两个谈话的丫鬟一看见她脸色就变了,吓得差点跪下,连忙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小姐。”
“免了,今儿天气太热,所以我站在树下凉快会儿,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林如悦随意扯了个借口,挥手让两个丫鬟离开。
抚琴这个粗神经的却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她刚站的地方,诧异道:“小姐,你又没站在树荫下,难道晒着太阳也能凉快吗?”
林如悦此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不说实话会死吗?你装没看见不行吗?身为奴婢帮着主子遮掩下错处是会怎样啊?
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抚琴扯了扯变得僵硬的唇角,淡淡开口道:“抚琴啊,肉吃多了不好,没看你腰越来越粗了吗?为了让你以后能找个好婆家,从明儿起你改吃素吧。”
“可奴婢吃的不是肉,只是鸡腿啊。”抚琴纳闷的看着林如悦,头上几乎浮现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鸡腿也是肉啊小丫头,没文化真可怕。”
“小姐,文化是什么?能吃吗?”
“……素菜也别吃了,你明儿起每天啃馒头吧!不许配泡菜!干啃!”
“啊啊啊,小姐,不要啊!每天吃馒头的话奴婢会死的!”
“小姐也快死了,被你气死的!”
第二十四回 凤凰泣血亡魂现(上)
当晚三更天,熟睡中的林如悦被锦瑟推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小姐,兰苑那边出事了。”锦瑟扶她起身,一边帮她穿衣一边说道。
林如悦闻言睡意全消,左右环视了下,看到没有旁人在,连忙小声问道:“那件事儿办成了?”
“成了。”
“没留下什么麻烦吧?”
“没有,奴婢很小心,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林如悦点点头,穿好了衣衫后,她抬脚穿鞋,从床榻上站起来后有些动容的看着锦瑟,握住她的双手,说道:“锦瑟,辛苦你了。”
锦瑟不在意的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扶着林如悦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轻柔的帮她梳理着发丝,“没什么好辛苦的,只要小姐能好好的,就是奴婢最大的心愿了。”
林如悦侧头看了她一眼,顿时,铜镜里绽放开两朵笑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两人赶到兰苑时,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在府里的下人,除了看门的以外都被叫了过来,齐刷刷站在院子里。
林如悦看在眼里,暗自撇嘴,啧啧,林如蕊果然是林夏氏和林庸的宝贝女儿啊,才多大点事儿啊?值得这么大的排场吗?
早有丫鬟守在门口,一见她来了,立刻上前将她迎至前厅。
锦瑟没想到动静会闹得这么大,难免有些紧张,搀着林如悦的手不觉握紧了几分,面色更显苍白。
林如悦不动声色的拍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要她镇定点的眼神,锦瑟连忙深吸了两口气,面色快速恢复了过来,谨守贴身丫鬟的本分,小心的扶着林如悦走进前厅。
偌大的前厅里只有林庸坐在那里,管家低头立在他身旁,却不见林夏氏母女。
林如悦走至林庸面前几步位置停下,福身道:“如悦拜见父亲。”
锦瑟也连忙福了福身,道:“奴婢拜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