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按虚岁计算年纪,所以贺灵韵今年六岁。她爹是当朝户部尚书,她也算个官二代,但是她娘因生她难产而死,从这点上看,她是个可怜的官二代。
贺尚书事业心重,公务繁忙,常常顾不上自己的女儿,更不会记得对自己的女儿进行穿耳洞、裹小脚等残害女性身体的行为,也想不起来给自己的女儿娶个后妈。那么从这些地方上看,贺灵韵又变成了一个幸运的官小姐。
爹不疼、没娘爱的贺灵韵是由奶娘一手拉扯大的。别人家的奶娘在奶孩子的时候,会唱个儿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打着小松鼠。松鼠有几只,让我数一数,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首。
或者讲个牛郎织女、天仙配的爱情故事,哦不,神话故事。
再或者,讲一讲三从四德,进行早期的思想品德教育。
然而,贺府请的这位奶娘实在不一般,没读过什么书,反倒学了些拳脚功夫,嫁给一位镖师当老婆,生了一个儿子,没几年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全家只剩下她一个人。贺尚书见她可怜,就在众多应聘者中,招她入府给贺灵韵做奶娘。
要说这奶娘对待贺灵韵,那真是好得没二话,当自己亲闺女一样,想摘星星决不摘月亮,想吃左边奶决不给右边,没事儿还给讲一些江湖上的侠客故事,哼哼哈嘿,将这贺府里的千金小姐培养出一身顶天立地的豪气来。
在贺灵韵小小的脑瓜儿里,行走江湖的头等大事,当属拜师学艺。她吭叽给奶娘磕一个响头,口齿不清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奶娘当即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大呼小叫道:“我的大小姐呦,你真是折煞我了!我没啥好教你的呦!”
“教我打拳。”
“我那点儿花拳绣腿都不够瞧的呦。”
“奶娘你就随便教我几招嘛。”
“好嘛好嘛,乖乖。”
于是奶娘见天儿带着小姐在院子里跑步,扎马步,跑步,扎马步。
贺灵韵觉得很无聊,撒娇道:“奶娘,我想学拳。”
奶娘劝道:“小姐呦,你得先把基本功打扎实了,回头求老爷给你请一位高手来当正经师父,你学起来才快呦。”
呼哧呼哧,贺灵韵继续加油跑步,扎马步,跑步,扎马步。
这天风和日丽,小丫鬟们商量着陪小姐放纸鸢,结果贺灵韵两只手扒在纸鸢上,道:“你们把我一起放飞到天上去,我要练轻功。”
贴身丫鬟悦心比贺灵韵大四岁,还算明白事理。悦心摇头道:“小姐,飞不起来的。”
贺灵韵沉思片刻,道:“可能我功力尚未到火候儿。”
悦心道:“既然小姐不爱放纸鸢,那我们去扑蝶,好不好?”
贺灵韵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我看行。”
很快地,悦心给贺灵韵取来一把趁手的团扇,一方柔软丝帕,叫她拿着扑蝶玩儿。
“用不着这些个。”贺灵韵挥一挥手,再将短粗的五指并拢缓缓向前一推,道,“我来试试我的掌风,看能不能把蝴蝶拍晕。”
悦心疑惑地挠了挠头,犹豫道:“应该不能吧,蝴蝶会飞走的。”
贺灵韵收了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改天给我削个木头桩子,我再练练。”
“那这一会儿,小姐想玩儿什么?”
“过家家。”
“小姐想演什么?”
“英雄救美。”
“那悦心去男仆里挑个强壮的,给小姐扮英雄。”
“先别忙,你给我找个美女来。”
“英雄呢?”
贺灵韵一拍小胸脯:“我就是英雄。”
“可是小姐,英雄不都是男的吗?”
“嗯……让我想想。”贺灵韵果真用力想了一阵,脑瓜儿里冒出一个好主意,“你多叫些丫头婆子来,抓紧给我做一套男的穿的衣裳。”末了又意味悠长地补充一句:“白色的。”
“小姐,谁穿啊?”
“当然是我穿,穿上我就能当英雄了。”
“小姐,今儿可能做不好,最快也得等到明天。”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贺灵韵抬头挺胸,冲悦心抱了抱拳,顿觉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