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一世殄 谁清浅 2090 字 4个月前

她记忆里,只剩下好的,好像一切都是好的,但怎么可能一切都是好的?等到谭鸣鹊很想回忆那些时光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她的记忆突然变得模糊。

但是,怎么会呢?

她连三岁时生病的记忆都那么清晰,有什么记忆,会变得模糊?

谭鸣鹊想不明白,突然又生出一种恐惧——她不想明白了。

她低头看向面前的汤碗,猛然端过来,拿起勺子开始吃。

也许吃东西能让她忘掉那些胡思乱想的事情。

这碗汤并不是往常那种清澈的汤,看起来十分粘稠,但绝不是粥,这里面肯定没有米。谭鸣鹊舀起一勺来,放进口里慢慢地津,连咀嚼都省了,她好像吃到了冬瓜,但并不是实在的冬瓜肉,而像是那种被熬得融化在汤中的口感。这碗汤是豆绿色偏黄的,熬了冬瓜,也说得过去,但肯定不止冬瓜,应该还有其他青菜,不过她尝不出来了。

谭鸣鹊琢磨起汤的成分,倒是真忘记了之前的烦恼。

等到吃喝完,聂茶还没有回来,谭鸣鹊决定待会儿再把这些空碗送回去。

她回到床上,把烛台拿来,叠起凳子,将烛台放在凳子上。

暗室里摇曳起火红色的光,亮是亮了,但谭鸣鹊想分辨其他颜色的线就变得困难。

罢了,按着显江绸上虎眼的颜色对照着分辨其他颜色也行。

谭鸣鹊安慰自己,她总不能让天空马上亮起来,也就只好认了,她想今晚赶工将这块方巾绣好,等明天沈凌嘉从宫中回来了,她直接把方巾送去。

谭鸣鹊当然不会在方巾一角绣个老虎,沈凌嘉要她留下一双虎眼,那就留着,不过,只需要留下这对眼睛就行了,连虎头都不必绣,话说回来,若是在方巾一角绣个虎头,就算是老虎的脑袋,那也是个脑袋,看起来太惊悚了,送这种东西简直是给沈凌嘉找不痛快,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慢慢下针,将虎眼周围的颜色加深。

之前是浅浅的,这次却强调了颜色,使这对虎眼不会显得散,如果是绣一整只老虎,当然是之前的绣法更好,不过现在只保留一对凌厉的眼睛,那就要加强边缘了,她慢慢下针,做完之后又重新给虎眼附近那些虎的毛发加深了颜色,使它变得更加亮眼。

谭鸣鹊并非不会那种突出的绣法,她只是更喜欢自然的感觉,但此刻用意不一样,绣法也需要有所改变。

绣完之后,谭鸣鹊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把几处细节再改改,便开始缝边了。

刚才剪这块绸布的时候,留下一些散碎的线从布的边缘凸出来,她慢慢缝合,将这块方巾的边缘缝合好,不露线头,最后打结,将最后一个线头也藏起来。全部做完之后,谭鸣鹊长出了一口气,缝方巾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这毕竟是魏王要用的,她不敢怠慢,十分仔细,直到全部完成之后,才能稍稍安心。

沈凌嘉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人,但这并不代表谁能轻慢他。

谭鸣鹊知道自己在魏王府中是什么身份,她在沈凌嘉心目中和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的地位不同,但其实,与菊娘是一样的。她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得意忘形。

等缝好了方巾,谭鸣鹊把它收起来,准备明天见了沈凌嘉再给他。

等到做完了这条方巾,谭鸣鹊陡然生出一种无事可做的感觉,她无聊地看着前方,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没趣。不过,没多久她跳下了床,既然睡不着,呆在房间里又无聊,索性出去逛一下好了。先把空碗还到厨房,之后在府中散散步,谭鸣鹊并不担心自己会有危险,魏王府里的人对她没有恶意,她自问不曾得罪人,就算有,也不至于到暗害她的地步,至于风柳楼……本来就是做戏,容婆难道真会派人来杀她?

谭鸣鹊嗤笑一声,就从架子上取下来一件纯白的披风,这是用兔毛拼的,似乎某个等级的侍女人手发一件,可惜谭鸣鹊领到了披风,却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个等级的侍女。她披上披风,戴上雪毡帽,拎着提篮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狂风阵阵,确实很冷。

谭鸣鹊低着头走过一段段路,来到厨房,这里留了火,仍然有晚饭时的余温。

蔡婆子不在厨房里,这里有另外三个婆子守夜,谭鸣鹊跟她们说了一声,将提篮留下,让她们检查了提篮里面的东西之后,便离开了厨房。

等来到外间时,没多久,谭鸣鹊忽然看见一片片雪白的茸毛从天空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