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俞×执念

杨俞出生在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

生下他的女人是被除了长相一无所有的父亲骗到这里来的,在他出生之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是他一直坚信不移的结论,尽管杨历一直自欺欺人强调他们是和平分手。

暂且不说没有母亲给他的童年带来了多少缺失,托那个女人的基因,他遗传了两人的好相貌,以及女人的疯狂和狠心——千里迢迢从城市跟杨历来到这里的疯狂,以及抛家弃子的狠心。

杨历在女人走之后就开始酗酒,整天喝的不省人事,地里的农活没人管,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困难。就是这样,他还是把杨俞坎坷的拉扯大了。或许是觉得长到这个年纪杨俞自己也能活了,在杨俞八岁大的时候,他便一撒手,投进村里那条浑浊的大江里自尽了。

他痛痛快快的走了,死的那天家徒四壁,只给八岁大的崽子留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谱子,以及一把破吉他。

杨俞还记得那天傍晚,天边的云红的像染了血,他肚子饿的咕咕响,一溜小跑回家,期待着父亲猪食一样难吃的饭,只是那么难吃的饭他也吃不到了。他从傍晚等到漫天星星升起,没等到总是醉醺醺的男人,只等来了一帮大呼小叫,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的亲戚。

他像个商品一样,静静地看着那些人争吵,最终被一个头发像泡面的女人一锤定音。

“以后你就跟我了。”

没人愿意收留他,但好歹杨历还是留了一栋房子给他。正好杨红正为老公赌钱被高利贷追债发愁,听到这个消息,就打起了近十年不见,刚刚自尽的堂弟房子的主意。他们像买卖牲口一样讨价还价,最后瓜分了杨历留下来的家产——房子归她,地产被更远的亲戚瓜分。

她拿到了房子,喜滋滋的就要打道回府,一回神想起来还有个小崽子。后者面无表情抱膝在破旧的木门槛上坐着,怎么看都想城里人一样仔细的眉眼乌黑,皮肤也白的不像村头鼻涕乱流的孩子。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深夜的山风让她无端打了个寒战。

看着就像个赔钱货。她满心唾弃,为家里又多了张吃饭的嘴。

杨红家住在城镇里,虽然不富裕,但也比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强太多。她还有些良心,既然拿了堂弟的房子,就勉强把他的崽子扔进寄宿学校上学,一个月给点儿零花钱,以为已经是仁至义尽。

刚到杨红家是他最难过的一段日子,杨红家有两个男孩,都比他年长,性格也随他们地痞流氓似的爹,变着法子作弄他。不让他在床上睡,冬天故意把他锁在门外,闯了祸拉他来背锅。他满心天真,以为杨红会管一管,但她只是睁一只眼闭只眼,默许纵容。

他无数次半夜醒来,浑身僵硬躺在地上,听着床上两个哥哥的呼噜声,想: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他学习永远是班里的第一名,这也是杨红家两个男孩看不惯他的原因之一。

城镇就那么大,初中上完只有一个高中,不管他再是全校第一,也得照样跟倒着数的那两人同校。

高中叛逆期的两人更加变本加厉,并且完美遗传到了他们父亲爱赌的基因,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半夜被杨红从游戏机旁边抓回来了无数次。

杨红实在恨铁不成钢,索性断了他们的零花钱。

哥俩没有坐以待毙,一开始去堵杨俞,搜刮干净他的零花钱。后来这点儿钱满足不了他们,俩人就偷家里的钱,被他们父亲抓到揍了个半死。没消停几天,又闯祸了。

他们竟然拦在初中生放学的路上,收过路费。其中有个小孩太硬气,死活不给钱,被打了一顿。身强体壮的还好,但那小孩有哮喘,又被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打,险些没了命。

小孩儿家人找上门的那天,他正好放假回去。他们正在吃饭,听到有人敲门,他起身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