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弥漫的白雾中,桌子对面的人缓缓的开口,声音是经岁月沉淀过的沧桑和衰老。
“爷爷护不了你多长时间了,你那二舅更没有能力从你小姨手中保护你。你听爷爷的话,好好的跟杰诺相处。他的父亲是[十老头]之一,掌管着这个区的所有黑帮。你嫁给他,至少有个安全的避风港。”
[爷爷,你生病了吗?]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他语气里有一种已经望到死神的平淡,那是不同于她失去那些死于非难的人的感觉,只是生老病死天经地义,怨不得什么。可正是因为怨不得什么,才让她感到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去承认的痛苦。
尼乌里笑了起来,把快燃到尽头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眼角的皱纹像一道道岁月留下的沟壑。
“老了啊。”他几乎像在叹气。
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回报给他。卡洛儿看着手里的白板,那种让人窒息的绝望又有席卷而来的倾向,让她握着笔的手有些发抖。
但她只是用力的一握笔杆,稳住发抖的手,一字一划的写道。
[爷爷,我能为你做什么?]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自己的,目睹亲近人的。没有人能比她更能体会死亡那种无可奈何无法避免的绝望了,可在绝对的生死面前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在死神带走他之前,争分夺秒的给他所期望的。
好孩子,尼乌里拍了拍她的头,心想:可是我不能看着她长大了。
“你能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就已经足够了。”
她本来是怒气冲冲的走进去,出来的时候却好像霜打的茄子。她心里五味杂陈,一边因为尼乌里的病情担忧,一边又因为自己像个无力的浮萍只能依靠什么才能生存而愤怒。
不管她愿不愿意,为了让尼乌里安心,杰诺的邀请她都要去。
离杰诺约定来接她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大汗淋漓的从练功房回来冲了个澡,就被梅斐硬拉进化妆间给她梳妆。
她还裹着浴袍,不敢大幅度挣扎也不能对女仆动手,怕伤着她。梅斐又欺负她不能说话,只好苦着脸被拉了进去。
“小姐,听说杰诺少爷不仅家世好,人也特别善良,最近巴利安国地震他就捐了一大笔钱呢,而且长期以个人名义资助着一个帮助贫困儿童的慈善机构”梅斐一边给她上妆,一边巴拉巴拉的罗列着杰诺的优点。
如果不是她知道梅斐几乎是自懂事起就在这里工作,她都要以为这是杰诺派来的间谍了。
“小姐,”梅斐给她编头发的动作一顿,“我知道这些话不是我一个下人应该说的,但是请您认真的考虑一下。为了您自己,也为了家主大人。”
卡洛儿从镜子里看到梅斐包含担忧的眼睛,回给她一个笑容,因为梅斐是尼乌里专门给她挑的贴身女仆,所以能懂手语。于是她打手语道[谢谢]
这种境况连家里的女仆都心知肚明了,她知道杰诺或许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也选择为了让尼乌里安心而去答应他的邀请。但她仍然不可能仅仅为了一个安全的后盾而选择跟她不爱的人过一生,与其这样,她宁愿独自一人去抵抗那个心心念想要她命的小姨。
杰诺到别墅门口时,梅斐正好给她搭配完与衣服相衬的手提包,但她仍然坚持穿平底鞋。因为他们是去看格斗比赛,又不是去吃晚宴,穿裙子去已经让她很为难了。
“小姐啊,看比赛只是一个投你所好的借口,之后杰诺少爷肯定会邀你进餐。”梅斐苦口婆心的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