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栋被废弃的大楼里没呆几天,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她坐在没有玻璃的窗边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库洛洛敲门走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卡洛儿其实心里一片茫然,她只知道库洛洛是冲着她的左眼来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直没有杀她。她的倔强不想让自己的自尊心受委屈,几次逃跑被抓回来的时候也不求饶,被扭断胳膊的时候也咬着牙不吭声,哭泣也不能让敌人看到。
她怕死亡,但比起死亡,向带给她这一切悲惨的始作俑者求饶更让她难受。
闪电先于雷声之前划破天空,她看着库洛洛被闪电映的苍白的脸,在惊雷落下之时踏出了第一步。对于死亡的威胁她害怕的发抖,但仍然挺直了脊背,她日渐消瘦下去的脸上被黑色绷带遮住了一半,黑色卷发盖住了单薄苍白的颈背,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就应了信长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看起来一捏就死。”
但库洛洛看到她周身覆盖着浅蓝色的念,很微弱,几乎难以发现,却仍然生生不息的流动着。他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脖颈,仿佛在思考才怎么撕开她的喉咙,没意识到自己的念已经形成了极大的恶意铺天盖地的压过去。
卡洛儿被些从库洛洛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详气息压的无法呼吸,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的逆着那股压力走近了他。
那人在一声惊雷中对她伸出了手,露出他毫无伪装的笑容,说:“走吧。”
乌云密集的浓厚云层下,雨势逐渐的变大,大风如同嘶吼的狼群狂躁不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纹丝不动,牢牢的在这片风雨飘摇的天地中隔开一道安稳的空间。卡洛儿与他并肩走在伞下,想起了他们并肩走在去买向日葵种子的路上时,她还一心充满了喜欢一个人的甜蜜,自顾自的傻笑。
而现在只剩下了虚假被撕去露出来的冰冷和深海水压那样浓重的恨意。
她一半恨库洛洛,一半恨自己无能为力。
在以情侣般悠闲散步的速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一片开旷的城市边缘地带,满是荒凉的岩石,杂草横生。她看到前方暴雨中模糊的一群黑压压的影子,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看清了最前面身穿暗蓝色竖纹西装的白发老人,身边站着一个黑衣人尽职的为他撑伞。
他身后站了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男人,面容隐藏在兜帽里,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刀身紧贴着一个金发女人的脖颈,已经有血迹沿着刀身下滑。
卡洛儿听到身边的人在低笑,握成拳的手也随着他的笑声不住的颤抖。
“看来你很识趣。”白发老人率先打破这肃穆的死寂,不急不慢的开口,抬起一只手示意身后的人。
身穿白色斗篷的男人挟着金发女人走上前,稳如磐石的等着下一个指令。
她感觉到库洛洛弯下身,亲密的贴着她的耳边说:“开心吗?”他的气息完全不像他本人那么冰冷,温温热热的扑撒在耳畔,却让她汗毛倒竖,握成拳的指甲刺破了手心。
然后他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出了伞下,瞬间被滂沱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对面的人也放开了那个金发女人,她咬着下唇往前走,前方是那个女人冰冷的眼神,和她身后那个眼神期待的白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