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肴美酒,美人歌舞,对于在场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可是在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否明白这“烈酒最香,毒花最美”的道理。再则,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天下总有那么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嘴里人云亦云地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又各怀鬼胎,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比如说,贾府的贾赫。贾赫此时不过是一个五品的京官而已,可他毕竟是从一品的官阶上给跌落下来的,用贾母的话来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由此可见,贾母眼界开阔远大,见识也绝对非同一般。何以见得?就看当日水璟在处置黛玉中毒之事时的态度就知道了。不然,水璟为何刻意下旨,令贾琏一家搬出贾府,自立门户。知子莫若母!纵然贾赫与贾政皆非贾母亲生,可是好歹也是从小就认养在自己的膝下,贾母岂能不知他二人的脾气心性。眼见得昔日荣耀显赫,风光无限的荣国府,就这样渐渐地衰败下来,犹如日落西山一般,她纵然是再有心力挽狂澜,却也只是有心无力。还好,水璟看在黛玉的面上,总算是网开一面,并没有将贾府一网打尽,株连九族。要知道当日王夫人所犯下的,可是罪不可赦的大罪,一旦追责下来,别说只是将王氏发落到寺庵,就是抄家灭门株连九族,也是不为过的。
眼见得黛玉远远地坐在高台之上,纵然娥眉淡扫,薄施脂粉,却也分明如月宫嫦娥一般,清艳脱俗。旁边是一身鲜明的紫色蟒袍的王爷的服饰的水澄,英武不凡,明朗俊逸,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看着他两人语笑盈盈,看得贾母老怀大慰,看得水璟与柳后眼热不已。五凤楼下,已经化名为雪姬的薛宝钗,眼睁睁看着黛玉锦衣华服,贵为皇亲,荣耀无比。再看看她旁边的水澄,文武双全,俊逸不凡,一身紫色的蟒袍更衬得他倍添尊贵大气。两个人心有默契,笑语嫣然,简直是羡煞旁人…只恨得她胸中犹如烈火焚烧,心如滚油煎熬一般。不经意间,一个舞姿扭转身形,她又瞧见了五凤楼的另外一边。那是后宫无数嫔妃的希翼与希望,一身至尊无上的明黄色龙袍,十二疏的冠冕,端华无匹的五官及仪表,那是天之骄子,一代国君方才有的特权与殊荣。旁边柳后同样是一袭明黄色的金绣凤袍,头上是金灿灿的九尾凤簪,姿容端庄明丽,与身旁的水璟两相辉映,相得益彰。就是她身旁的元春,也是一身朱红色的凤袍,头上是七尾凤簪,却也是华贵至极,就是身为皇家人方才有的尊贵与荣耀。再看看在座的其他官家女眷,无一不是华衣美服,花枝招展。反观自身,纵然空有花容月貌,却因身份太过卑微,而不得不以舞女身份入宫。就算自家的皇商身份还在,想要入宫,却还是难于登天…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出身不高…黛玉呢?林家六代书香,四代封侯袭爵,就是黛玉的父亲林如海,虽然他并没袭爵,却也是一代探花郎,钦此的兰台寺大夫,江南的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官声颇好,而林家与皇家的渊源更是不比一般,若是林如海尚在人世,只怕他如今的官位更是位极人臣,显赫一世。而黛玉乃是林如海唯一的女儿,更是林家的嫡女,所以她的荣耀与地位更是非同等闲。
虽然她之前远在苏州,可是对于京城里所发生的事,却是早有耳闻。在进京之前,她早已知道,贾府的迎春,凭着自己超群的棋艺,破了月落国储君的棋局,被封为当朝的德乐郡主,认在北静王太妃的名下。后来又以高超的棋艺力战群英,最终拔得头筹,皇上赐婚与月落国储君,现今已是贵为一国之后。
而探春呢?她借着舞姿,用目光在四下里搜寻,腾然间,她发现了正陪在黛玉身旁的贾母。贾母一身一品诰命的官服,旁边一位四品美人儿女官陪侍在她的身边,两人时而指指点点,时而谈笑风生,十分的亲密。她再仔细地定睛细看,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倚在贾母身旁的美人女官不是别人,正是贾家的三小姐,贾政与赵姨娘生的女儿——探春。看到这里,宝钗真是几乎气炸了胸。贾探春算什么?不过是贾家一个庶出的女儿,居然还能有这样入宫的机会,参与这样隆重豪华的皇家盛宴,而且还能被皇上封为四品女官…这无疑是在狠狠地打她的脸。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若说黛玉的出生,那还罢了。可是探春算什么?她又有何德何能,配受这样的荣耀与恩宠。
那边厢,水璟与柳后以及元春,早已将楼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宝钗的一举一动以及眼神心思,三人早已是心知肚明。“皇上意下如何?臣妾看她对您可是志在必得啊!”柳娉婷打趣道。见到柳后这样的语气与水璟说话,元春连忙一手掩口,差点儿笑了出来,皇后娘娘真是妙语连珠,一语中的。水璟哭笑不得,:“既如此,皇后看着办就是了。朕就单等着皇后娘娘吩咐了!”见到水璟这样答话,元春也是无语了,这帝后二人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语不惊人死不休…“既如此,那臣妾回头就回宫拟旨去?!”柳娉婷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朕就任凭皇后处置了!”元春听到此,已然是憋得脸颊通红,这一帝一后真是空前绝后…
当歌舞即将就要结束之时,水璟便下旨燃放烟火礼炮。不多会儿,只见漫天五彩缤纷,绚丽灿烂
,这礼花鞭炮足足放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将这皇家的盛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百官领着家眷,各自告退回府。黛玉与贾母携了探春先回了碧落宫,水璟便挽着水澄仍旧去景阳宫,柳娉婷便笑着携了元春,说是今晚要与她商量要事。元春莞尔,她自是知道今晚所商何事…她更加隐隐觉得,不久之后,宫里再不会如此温馨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