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圣朝只有这一颗…”黛玉清冷的语音缓缓在众人耳畔反复萦绕。“如果真的是凤翔明珠,那的确是全天下就只有那么一颗!”贾母叹息着。“外祖母,你也知道…?”黛玉好奇地抬起头。“政儿媳妇,你还不说实话吗?”贾母的脸色也变得端严起来。“老太太,媳妇不知道什么凤翔明珠,媳妇没有见过!”王夫人咬着牙。“好!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这个做婆婆的了!”贾母的脸色越发严峻,“政儿,去祠堂请家法来!”“琏儿,去宁国府把你珍大哥请来!”一听得请家法,在场的人中,唯有贾政与贾赫立即变了脸色。就连贾琏这个贾府正经八百的少爷,都从未见识过贾家的家法,今日忽听老太太让贾政亲自去请家法,那必定是二太太的所作所为非同小可了。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贾母身旁的凤姐,转身向外面走去。
贾政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苍白着脸,去祠堂将那家法捧了来,跪在了贾母面前。众人仔细看着贾政手中之物,不由得都暗自心惊,倒吸了口凉气。而王夫人更是全身颤栗,汗如雨下。“政儿,将这家法的来历告诉大家吧!”贾母叹息着。“是!儿子遵命!”原来,贾家的家法是一条三尺多长的皮鞭,皮鞭的把手是紫金的,上面镶有七颗小巧的宝石,鞭体部分是用蛇皮做的,蛇皮上暗织金线。表面上看着颇为华丽,可是这一鞭抽下去,却是痛疼无比,甚至于皮开肉绽。这条皮鞭可是有名称,有来历的。此鞭名为“七星打龙鞭”,本是圣朝的开国皇帝所喜爱之物,当初贾演与贾源两兄弟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后来朝廷对这些开国功臣大加封赏,这两兄弟除了都封为国公之外,皇帝将这条他最喜欢的鞭子也赐给了两兄弟,以示朝廷对功臣的恩宠。贾家兄弟对此真是受宠若惊,商议之后,便决定将此物尊为贾家的家法“贾家后世子孙,若有忤逆长辈,目无王法,妄自尊大,欺君罔上者,受此鞭鞭刑二十!”
二十皮鞭,且不说是平日里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夫人,就是贾政贾琏这些身体康健的老爷少爷们,也无一个承受得起。“五十年前,东边的有一藩国进贡给了朝廷两颗价值连城的跨世奇珍,一颗暗藏龙纹,名为”火龙曜日“,另一枚就是那带有凤紋的”凤翔明月“。那一年各国进京朝贺,我有幸和国公爷一起进宫,亲眼见到了那一对奇珍异宝。如今既是先皇赐予玉儿,那明珠就是玉儿所有。”贾母一字一句地道。王夫人此时早已是魂不附体,贾珍这会儿也已随着贾琏赶到了,贾琏在路上将事情发生的大概悄悄告诉了他,直听得贾珍也吓一大跳。心里对这位荣府的二太太也大为鄙夷,又听说老太太已经令贾政去请了家法,也吃惊非小。要知道,他小时也见过那条鞭子的。
“政儿媳妇,你先是令琏儿媳妇带人去搜查园子,你自己也知道,那园子可是娘娘的省亲别墅。更别说当初修这园子的时候的款项出处,我不说,想必大家都心里清楚,别说我这个做婆婆的在众人面前没给你留脸。你还好意思让人去搜玉儿的闺房,撇开玉儿的郡主身份不说,你竟然私自偷藏了那颗凤翔明珠。就你所犯之罪,就足以将你休出贾门,并送交大理寺查办。否则,贾家必定会被你殃及满门。”“老太太,媳妇真的没有!”王夫人呼天抢地,泣不成声地叫嚷着。“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鸳鸯,你跟你二奶奶一起去二太太屋子里看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倒底有没有污蔑她!”鸳鸯看了看委顿在地的王夫人,摇了摇头,跟在凤姐身边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凤姐与鸳鸯带着人,捧着好几个眼生的大小不等的盒子走了过来,王夫人一见,立即面如死灰。“都打开吧!”贾母冷然道。琥珀和其他几个丫鬟走了过去,逐个打开盒子的盖子,黛玉扶着贾母走到桌边,来到一只红色描金的盒子旁边,只见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枚红润剔透,灿烂光华的红珊瑚手镯。“政儿媳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太太,媳妇还不是一心为了宝玉和娘娘。媳妇看这只手镯非同凡品,想下次进宫的时候,好送与娘娘,这样娘娘在宫中也有面子啊!”王夫人泪流满面。“送给娘娘?琏儿媳妇,你可知道这只手镯的主人是谁!”贾母冷冷地看着她。“玉儿,你可知道!?”回过头来,贾母慈爱地看着这个聪慧灵秀的外孙女。“外祖母,玉儿认得!这只红珊瑚手镯乃是北静王府之物,唯有北静王府的嫡亲王妃才佩得此物!玉儿记得,此物是玉儿第一次进京时带来的,上次回扬州时,玉儿并未带走,只不知是何时到了二舅母的房里!”王夫人闻言,几乎晕死过去。要知道,这北静王府的太妃,可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姨母。“玉儿,倒是这把佩刀…如此名贵,恐怕也非凡品吧!”“外祖母慧眼啊!这佩刀乃是先皇当初赐给忠勇王爷的,名为八宝七星佩刀。这佩刀是黛玉幼时,王爷送与玉儿的!”黛玉看着眼前熟识之物,脸儿也不知何时就红了。贾母看在眼里,心里泛起阵阵慈爱,她最疼爱的外孙女儿啊,恐怕她自己心里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情愫呢!也罢了,看来,宝玉是真的配不上她吧!
最后一只盒子里,俨然就是那颗凤翔明月了。“政儿媳妇,你都听清楚了吧?这几样
东西,有哪一样是你碰得的。若是真的被你送进了宫,那贾家的日子也就到头了。”贾母说着回头看了看,贾政:“政儿,你自己看着办吧!”贾政此时已是气得七窍生烟,直恨不得将王夫人一顿鞭子抽死,再将她休出门去。可是无奈还有元春在宫里,他不得不顾及元春,最后他咬了咬牙:“来人!将王氏拖下去,按照贾门家法,痛打二十皮鞭!”正在王夫人绝望之际,宝玉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狂奔到贾政面前,跪了下来:“父亲,看在宝玉面上,饶过太太这一次吧!宝玉愿替太太受这二十鞭子!”探春也缓缓跪了下去:“父亲…”她虽然不耻王夫人的所作所为,可无奈,她毕竟是嫡母。“政儿,既然宝玉和三丫头求情,吩咐下去,二十皮鞭改为十下皮鞭!”下面答应一声,立时就有人将已经昏死过去的王夫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