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风飘絮(上)

会议厅里阴云密布,气氛相当凝重。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润宁被日本人攻下了,眼看乌池就要不保了。”谨之迎上来。

“夫人,您冷静点。”何叙安在一旁劝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早跟你说了撤到复安去,乌池不是防守城市,开不了装甲部队,你就是不信!现在润宁已失,我看你还有什么心思留恋在温柔乡里!”

“你吵什么吵!撤到复安去,你说的轻巧,那乌池的老百姓怎么办!难道任凭他们被日本人屠杀?”

“你现在知道平民百姓了,日本人在润宁烧了十天,那么小的一个城市,几乎被烧光了!你在做什么?你跟那个娼妓在游泳池里!”谨之歇斯底里的。

“你给我闭嘴!”慕容沣扬手就要打下去,被余师长拉住,“总司令,夫人都请息怒。现下实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润宁失守是原先就料到的,大家不必紧张,日本人烧润宁是为了捣毁驻地,以图南面的春申,若春申沦陷,才会殃及乌池。我军也是拼死抵抗,无奈他们攻势太猛……”

“先把重要的厂矿机器和战略物资从春申撤出来,再调拨五十个师过去。”慕容沣看了看地图,“余师长,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右路军总司令,下辖五、八集团军,从维陵进军;薛治兴为中路军总司令,下辖十三、十五集团军,过运河,包抄玉山卫;孙敬仪为左路军总司令,下辖十七、二十一集团军,从禾拳进发,断了日本人的补给。要给日本人在春申的陆战队一个狠狠的打击!海上交给第五、六舰队和鱼雷快艇大队去应付,暨水,庸泽等地的要塞部队也调出来。”

“遵命,我们这就去调拨。”众师长见他部署起来井井有条,知他心中已酝酿好些日子了,并不是仓皇行事,便一齐立正道。

慕容沣顿了顿又道,“对了,何叙安,你将夫人送到复安去。”

“我不去复安。”程谨之急了,“这种时候我要和你在一起。”

“方才是你说要去复安的。”他觉得她不可理喻。

“我是说和你一起。”

“春申下面有大仗要打,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复安。你先去自己安顿,省的在这里添乱。你若嫌复安,不如去国外,程司令之前就请示我,一旦仗打起来,能不能把你送出去,我也答应他了。”

“父亲?不行!我绝对不去!”程谨之听了“国外”二字,格外激动起来,“你想把我送出国?”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你不愿去国外,就去复安,你自己选。”

“你要赶我走?慕容沣,你信不信我断了你的空军外援!”她那双杏眼咄咄逼人的瞧着他。

“你敢威胁我!”

傍晚的风很凉,程谨之穿着紫红对金线旗袍,外披一件镂花针织大披肩,环抱着胳膊坐在花园长椅上。满园玫瑰开得正盛,慕容沣却从来不多看一眼,他向来只关心他花房里的娇兰。“纵有芬芳人不识。”谨之惆怅的吟道。

远处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西装革履,那身影渐渐的近了。谨之站起来迎上去,“少游。”

林少游是她在法国时的朋友,一位作风西派的留学生,他出身高贵,父亲与程司令是故交,其人又情趣高雅,博学多才,性格亦很随和。他素来喜欢谨之,常送她花,带她去跳舞,陪她游览法国名胜,以她的骑士自命。可惜谨之心里的骑士从来都是慕容沣,于是这段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谨之虽然不爱这个林少游,对他给过自己的西式浪漫和殷勤还是格外怀念的,毕竟慕容沣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为人城府又深,不像林少游把自己当作公主一样供着。

“少游,你几时回来的?”她见他多日不见,竟有脱胎换骨之感,从前浪荡活泼少了,平添了几分沉稳气概,有些惊喜的问。

“昨日刚到乌池,谨之,你还好吗?”林少游见了久违的心上人,自然是掩饰不住爱意,况且他在国外见惯了蕾丝裙子,一时见了含蓄的旗袍加披肩,觉得尤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