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的太平公园显得格外静谧,这一带行道树很多,街灯鹅黄色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零星的洒落到地面上,一闪一闪的,倒像是舞池中的霓虹。静琬穿了一件浅驼 色的大衣,洁白的衬衣领子浅浅的压在柔软的料子上,像一朵徐徐绽放的百合。信之陪在她身边,从平山马路一直走到这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沿着宽阶缓步走向靠河的水台上去,那水台中央有几张长石椅,坐着几个外国妇人在逗弄烫了蓬巴杜头的小狗。也有青年学生在拉小提琴,不过这乱世中的琴音,听来总是格外悲凉。
“信之。”
“嗯。”信之看向她,脸上虽袅着一丝笑意,却掩藏不住心事重重
“今天……”他们几乎是同时的吐出这两个字,又同时尴尬的笑了。
“你先说。”
“你没事吧?静琬。”他温柔而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
“我没事,我告诉他了。”
“告诉他?”信之有些困惑。
“嗯,我告诉他,我们就要订婚了。”
“是吗?”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有点高兴,但又不免内疚。
“你怎么想?”静琬信赖的望向他。
“我吗?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他总是不能坦然面对她温柔的目光,虽然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对了,静琬,明天我妹妹,不,不是谨之,是惜之,要我带她去军事大学游泳,你愿意一起去么?”
“游泳么?”静琬想起自己刚去法国时体弱多病,心情抑郁,信之总是带她去游泳,她沉到水底,感觉世界都被自己抛到身后,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侮辱,窥视瞬间都销匿了踪迹,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么安全,宁静。仿佛谁也无法伤害到她了。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只是我怕……”
信之见她心有顾虑,安慰道,“惜之还是个孩子,你也见过的,并不懂什么,况且她也喜欢你。至于谨之,听说她现在根本不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