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平走到门前的时候,听见一种低沉的被极度压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不敢推门,只从门缝里偷望进去,只见四少伏在桌面上,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唯有肩头在那里轻微抽动,就像被一头被箍住了嘴的困兽。他看了这一幕,心里没来由的难过起来,几乎哭出声来。
傍晚,慕容沣回到府里看军报,谨之端了茶进来,她费了心思烫了个现下巴黎最时髦的头,可慕容沣却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你白天去余师长那儿了?”
回答她的是沉默,谨之也并不发作,“喏,这是上好的茶叶,我爹刚叫人送来的,我泡了给你提神。”
“我不喝茶。”他简单而生硬的回答。
“你不是不喝咖啡吗?怎么连茶也不喝了?”谨之嘴上挖苦着,心里却难过的要命,她自诩也算是个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了,可是慕容沣情绪变化之快,让她完全摸不着规律。
“家平,端白水来。”慕容沣索性把她晾在一边,差遣起家平来。
“是。”
“有本事你喝一辈子白水。”谨之见一片好心扑了空,终究有些按捺不住。
慕容沣抬头去看地图,却恰巧又瞥见了她衣服上那两朵兰花,一股怒火蹿上心头,但他不想吵,故作随意道,“你身上那件旗袍不好,以后不要穿了。”
可谨之又哪里会听不出来,语气也不客气起来,“你向来不管别人穿什么,怎么独独不放过这件旗袍,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这两朵兰花戳了你的痛处是吧,我告诉你,这种花样满大街都是,不是她尹静琬一个人穿得!”
那“尹静琬”三个字像针一样狠狠扎到他心里去,回来路上他脑中盘旋的就是“订婚了”这句咒语,现在连谨之也不放过他,他怒了,“这次可是你先提的,程谨之,我警告你,穿什么牡丹玫瑰的随便你,就是不能穿兰花,不然你回娘家去穿,别在我跟前碍眼!”
“你吃了火药了,又发什么癫?”谨之忽然瞥见他缠了绷带的手,惊呼起来,“沛林,你手怎么了?”她终究是爱他的,他再凶她,她还是见不得他受伤受苦。
“不小心碰坏了,骨头没碎,不要紧。”他轻描淡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