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空吟闻笛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前来通报的警卫望着慕容沣笔挺而凌厉的背影,觉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幽谷,散发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他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却仍是这种笔直的姿态,背对自己,却仍然可以感受到鹰隼般犀利的目光。

“许建璋和那些日本人说…说…您是靠裙带…”警卫的牙齿和舌头都在哆嗦,已经无法把话说完。

“咣————”那警卫还没看清楚,几上一只晚明的青花留白瓶就飞了出去,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许建璋这个浑蛋,你去告诉他,中国人的土地上还容不得日本人来指手画脚,他再敢带日本人来寻衅,我让他死无全尸!”慕容沣此刻已转身站了起来,瘦硬的面庞冷峻得悚人,眉宇间威戾已极。

“怎么回事?”谨之端了一碗莲子羹汤进来。她穿了一件紫绸镶兰花的旗袍,自成为慕容夫人以来,她总是热衷于旗袍,并常常光顾谭师傅的店铺。

“我叫你不要穿兰花!”慕容沣正在火头上,看见她衣上那几朵兰花便厉声吼道。

“我为什么不能穿兰花?”谨之无端被训斥,也高起声来。

“叫你不要穿你就不许穿!”慕容沣几近蛮横的怒斥。

“你能不能别不讲道理。”自结婚以来,谨之虽一直与他针锋相对,却也早就厌倦了家里挥之不去的火药味,于是缓下口气来,“你看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又给砸了,这是我娘家给的东西,价值连城的,现在日本人都打到彰德了,你不想法子应付,却在这里毁东西,你还像不像以前的你了?”

“你还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谁把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你能不能别老提这些陈年旧事!”

“你穿一身的兰花来激怒我,还怪我提什么陈年旧事!”

咣————又是一瓶洋酒砸得粉碎。门外的警卫们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别乱毁东西了。”谨之见他怒不可遏,心里也有些惧怕。

“告诉你我不稀罕!”慕容沣咬牙切齿的说。

“既然如此,我陪你毁!”谨之也上火起来,四面望了望,无物可扔,提起脚上的法国定制高跟鞋掷了出去。

沈家平正在廊下走着,一心想着怎么把夫人住在余师长那里的事情禀报四少。他知道这是四少最希望听到的消息。但正因为四少最希望听到这消息,才更需要小心斟酌字句。何况,家里还有一位不好惹的夫人不是。正为难间,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高跟鞋,擦着他的额头过去了,额上立刻冒出血来。他以为是哪个女佣人扔旧物,立刻火冒三丈起来,“他妈的哪个王八蛋不长眼睛的东西,敢扔老子!”

他还没喊完,就被守门的警卫拉下了,“夫人,夫人!”

“什么夫人?”

“夫人在跟总司令吵架呢,哎,小点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