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刚刚结束了一场胜仗。穆国人终于撤出了辰平镇。
仇端春风得意的,当场就拽着庄云天的马缰跑的没了影儿。
辰甫安看着他们两个,卸了面甲,笑容看起来……像是慈父一样。
白子卿和唐广站在他旁边,剩下的人带着士兵在打扫战场。这里地势平旷,一阵大风吹过来,凉爽宜人——若不考虑风里淡淡的血腥气的话。
“这番收兵之后,终于就没什么事了。”白子卿对唐广笑道,“回去之后,见了老冯和老万,可得好好喝一顿!”
唐广笑笑,却有些不自然。
“白老大,你觉得辰池这个人,怎么样?”
“辰池?”
“嗯。”
“这姑娘啊……心机太重。但是也是挺可怜的——也挺机智的,我觉得除了陛下,她算是难逢敌手了。”
唐广听罢,笑了笑。
“你这么夸一个女子,头儿知道了,肯定不服。”
“头儿啊,头儿其实就是个小丫头。不对,她年纪也不算小,应该是老丫头。”白子卿笑的爽朗,“再说了,她顶多是不爽。在不服之前,头儿铁定得打我一顿!”
唐广也笑,忽然道:“要是我当时和头儿一起动了手就好了。”
“说什么混账话!”这话没头没脑的,但白子卿听了,却是面色一肃:“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唐广不答,只笑道:“白老大,你知道的,我和你们已经渐渐不是一条心了。”
白子卿愣了愣。他没想到唐广将这话说的这么直白。上一次他和庄云天将唐广关起来的时候,几人之间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大男人的,更没什么仇,还在乎这点嫌隙么。
“或许有一天,我们就不再能并肩而战了。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更希望,我在年幼的时候,就和头儿一起死了。”
白子卿说不出别的来,只干涩道:“没有那一天。”
唐广又笑笑,意味深长看了辰甫安一眼。
“白老大,过几天,你便知道了。”
“陛下,长公主殿下昨天夜里新来的信。”施长岚跪在地上,向辰甫安递出一封信,又踟蹰道:“臣下……斗胆问一句,当今局势如何?”
施长岚是施恩城的城主,在西北辖有一城一关,此次携私军千里驰援,忠已经尽了。此时起了回城的心。也算正常。
毕竟穆从言被赶出辰台疆域,已经五六天了。
辰甫安接过信来,随口答道:“宫中局势尚不明朗。但帐外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你也不必心急,待与朕一起回辰欢城一趟罢。此次你居功甚伟,当有封赏。领了封赏再走,也不算晚。”
施长岚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辰甫安都没有瞒着她。
施长岚道了句:“是。”便要退下。她生性淡泊,纵有悲喜也不轻易形于色,都站起身了,才想起还应有一句。
“谢陛下赏赐。”
辰甫安知她一贯如此,不由笑笑,挥手任她离去。
而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
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第一个字,便有人通禀:
“陛下,有人求见。她自称吴晓——还说,是您的故人。”
辰甫安眉毛一皱,修长的手指一动,便轻巧地将信原样折了回去。施长岚刚站起身,亦不知吴晓是何许人也,只好望了辰甫安一眼。
辰甫安也瞥见她的目光,将信揣进怀里,温言道:“看来我还要烦劳施城主,多停留一会了。”
来者果然是吴晓。她风尘仆仆的,见到辰甫安之后,道:“听说是辰池送我过来的。”
辰甫安一挑眉毛,搀住她,道:“我知道了。你身体不好,先去休息吧。”说罢又对她身后两人点头道:“两位辛苦了。还请稍做休息,回辰欢复命。”
两人齐声道了谢行了礼,却不退下,只在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递给辰甫安。
“陛下,这是三殿下托我二人转交给您的。”
辰甫安闻言,便拿了密信,顺手揣到怀里,不动声色,对吴晓笑道:“这里并不安全,我先给你安排住处。随我来。”
而后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便走了出去。施长岚眉头一皱,却猛然见辰甫安揽在吴晓腰侧的手比了个手势。她又一皱眉,拎着剑便跟了出去。
但她没有一路跟着辰甫安吴晓二人。她出了帐,马上秘密发了几条军令,便再无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