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嗨

辰甫安与白子卿是一路抢着攻进来的。这穆国行宫,是依托辰台旧宫旁边的一处大宅而建,结构说不上太复杂,很快,几人就攻破这里,一边杀退穆从言的侍卫,一边四处搜寻。

找出穆从言等人溃逃的方向,报仇雪恨!

搜查到最后一间房间的时候,这行宫里几乎已经没有穆国人了。眼见追杀穆从言无望,辰甫安置身于此,忽而悲从中来,眼前一晕,就瘫倒在床榻上。

白子卿扶住他,向身后人吩咐了什么,辰甫安没有听清。白子卿摇了摇他的肩膀,低声道:“辰甫安,你振作一点!我们现在退出去,放火一烧,兴许还烧得死他娘的一两个!”

辰甫安看了看他,嘴唇都是灰白的。忽而他指着角落里一个倒下的书柜道:“我看那个书柜,虽然没什么异样,却总觉得不正常。请将军替我看看,里面是否有可杀来痛快的穆国余孽。”

白子卿望去,却见那书柜上一片狼藉,显然是有人劈砍过,却没有劈透。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别的半点异常,看大小,更不像是能藏下一个人。

他一犹豫,就有人抢了先。

乔禾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掀起那书柜。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但他掩住失落,要放下来的时候,忽然书柜里掉出来一团东西,滚落在他怀里。

他大惊,手一抖便松了书柜,又猛一起身,那团东西就又重重砸在书柜上。

那东西似乎是个活物,却毫无声息。乔禾想了许久,才颤抖着手,把她抱起来。

轻飘飘的。血淋淋的。脏兮兮的。

那团活物,是辰池。

此时辰池的呼吸已经几不可闻,脸色苍白到能映出人的脸色,几缕头发也被冷汗贴在脸上。她紧紧团成一团,因为太瘦弱,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常人的大小——也是因此,她才能藏身在那书柜里。她手里握着一片薄纱,像是很冷,但手指又握不紧。她闭着眼,牙关紧锁,早就不省人事了。

乔禾呆呆抱着她。这时候其他人都凑了过来。辰甫安才探头一看,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他伸出双手,对乔禾道:“给我。”

乔禾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辰甫安又怒吼道:“把我妹妹给我!”

白子卿听不下去,轻轻拍了拍乔禾的肩膀。他这才如梦初醒,看着辰甫安暴怒的表情,把辰池轻轻递过去。

辰甫安接过来辰池,才像是得了慰藉一样。他想抱一抱她,却不敢使力。想清理一下她身上的血迹,却怕拉扯开新的伤口。

辰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过。像是个纸剪出的小人,一碰就坏了。

没有人敢出声。倒是辰池,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强打精神,眯开一条缝。

辰甫安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上,尽自己所能,放柔了声音道:“是我,是我……小池……别怕……别怕……”

辰池听了他的声音,身子先是恐惧地一缩,才渐渐放松下来。而后辰甫安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辰池就突然把自己按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她像是防备着什么,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哭。泪水蜿蜿蜒蜒,像是没有尽头。

她哭着哭着,终于头一歪,昏睡过去了。

辰甫安的眼眶也红着。他抱着辰池,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想着,这怀里的人,什么时候已轻成了这样,像是没了血肉,只剩白骨。而那白骨,还是干枯的、轻飘飘的一把。

那天穆从言几人还是逃掉了,包括施长岚在内。

——是的,施长岚还潜藏在穆国。虽然她无法传出消息,但自攻城开始,辰甫安心里总有隐隐的防备,便没有让她回来。

若真有变,不说她能不能帮得上忙,只要她能打乱时局,就一切都有机会。

不用辰甫安问,白子卿当然已将经过告知于他。辰欢城结构复杂,那天他们追出去,兵分三路,竟然都没有找到穆从言的身影。

倒是听说程十七仿佛受了伤,施长岚似乎也有伤在身。

辰甫安当时便只是听着,也不好多说什么。不一会乔禾找了一个士兵通禀,想进帐子里来。白子卿看了辰甫安一眼,见他似乎没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好。”

乔禾进来之后虽不动声色,但果然先瞄了辰池一眼。她还没有醒过,侧颜比起分别时更瘦。

辰甫安此时几乎是不允许她离开自己半步了。

乔禾只看了一眼辰池,便向辰甫安与白子卿行了礼,道:“前两天捉住的探子,现在有了口供。口供事关重大,是二殿下与白将军下入其中,还是将他提到这里来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