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妹儿

又过了一月。

这一月里辰甫安的攻势像是被毒血淬了一遍,带着说不出的凌厉和狠辣。孙破程十七节节败退,此时已龟缩到了行宫附近。

此时林归就穿着残破的铁甲,提着满是缺口的□□,在站岗。

他是程十七直接带领的近侍之一,从穆兰城随穆从言来到这里。原本是最轻松的差事,只消站站岗,以外的时间吃饭睡觉聊聊天。现在却因这形势,突然变成了最艰难的防线。

近来辰甫安的攻势太猛太烈,加之燕桥数年养精蓄锐,一时之间锐不可当,穆国防线已被渐渐推近行宫。林归亦已死了很多兄弟,却也不能阻止他推进的步伐。仿佛每过一天,他们就要后退一步,否则便会被噬人的猛兽吞噬一般。

听孙将军说,辰甫安或许是为了辰池而发了疯。

那个辰池是他的妹妹,但也有人说他们关系不止于此。林归还记得那个晚上,几个兄弟横七竖八躺在床上休息,一边不怀好意地提起。

“你们说,就为了个妹妹,辰甫安这么卖命干嘛?人死都死了,难道还要看什么尸体吗?”这是在军营里混的最久的一个老大哥,在床上躺着,骂骂咧咧的,“他娘的死了这么多人!”

“哟嗬,别说啊,我还真觉得!”

“觉得什么?”林归抬头问了句。

“觉得辰甫安不光拿她当妹妹啊!他们两个都不在一处长大,感情哪有那么深。辰池一死,辰甫安跟疯了一样……”

“你怀疑他们两个有什么……啧!”又有人插了一句,摇头晃脑道:“还真是没准。”

顿了顿,又道:“那辰甫安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呐!一个吴晓就够漂亮了,再加个辰池……啧啧,一国公主啊,干起来得是什么感觉!”

那老大哥闻言,一扬眉道:“老七,程统领罚了你多少次了,嘴巴就不能放干净点?”说着下了床,往外面走,“咱们这刚换了班去看着人呢,真是不知道,人都被孙将军捆那么结实了,看着还像是放了一队弩手,还让咱们看着什么!”

他出去撒了泡尿,没有想过一旁的小房子里,被牢牢捆好的囚徒并没有昏睡,而是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十成十。

她轻轻动了动。

月光打下来,有点冷。

——回忆便到此为止了。那个总开黄腔的老七也战死了,其他人或轻或重也都受了伤。

林归正想着,忽然一阵喊杀声传来。紧接着一阵马蹄,孙破就已经带着一队精锐冲了上去。一阵劲风一样,他掠过林归身边,遥遥掷下一句:“林归!带人退回去与程统领会合!护好殿下!!”

林归一怔,匆匆忙忙领人退了回去。一边退,还一边在墙上布置了些陷阱。

绷紧的神经,四下似乎都已经寂静了下来,只留下了自己的声音。找到程十七的时候他脑子里几乎已经开始嗡嗡作响。

程十七本就严肃的神色,此时更凝重了些。他左手拿着惯用的长剑,右手绰起了一根□□。

林归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甩了甩脑袋才顿悟:统领大人他平日里不都是右手执剑吗?!

不过他也没时间思考了,穆从言就披着狐裘,哆哆嗦嗦躲在后面的一匹马上。程十七看都不看他,只背对着他,肃然道:“此事事关穆国血脉。若殿下出了什么岔子,在场每一位都活不下来。我也不说什么鼓动人心的话了,燕辰已经攻到了这里,你们已经不是为什么穆国而战了。战!才有机会活下去!战!”

这一番话开始说的林归心冷,但后面他话锋一转,就令人热血沸腾。林归不由自主跟着嘶吼了一声“战!!!”,却竟然被淹没在了巨大的声潮中。

穆从言被骤然爆发的喊杀声吓得全身一颤。程十七又转过身,对他道:“殿下,刀剑无眼。稍后请跟住末将,杀一条血路出去!”

穆从言颤抖着手,勉强抽出剑来,忽然脸色又白了一白,急声道:“辰池!辰池还在我房间里!”

程十七道:“末将派人杀了她便是!”说罢手一扬,一个骑兵顿时领命离去。

不料穆从言顿时扑了过去——他狐裘歪歪系着,却拼命伸出手去,嘶吼道:“不——!别杀她,带她来我这里,我要和她一起!!”

——辰池这个人,只有捆在身边,盯牢了,才让人感受不到威胁。

但程十七哪里理会这个草包皇子,他一把捉住穆从言的手臂,同样吼道:“殿下,大局为重!末将不知道您和辰池有了怎样的儿女私情,那顿鞭子末将也当是白受了!但是殿下!你必须活着出去!!”

穆从言看都不看他,一把把他甩开,自己一转马头便冲了过去。程十七气的脸色发白,手下士兵也手足无措,只怔怔看着他。他最终恨恨一夹马腹,下令道:“你们去引开辰甫安注意,我去带殿下出走!”

穆从言到了自己房间的时候,房间已被数人围在了卧房门口。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声音,是一个男人。

饶是穆从言,心里也是一跳。

按说,房间

里应该只有辰池!

看这架势……难道还是有辰台救兵混了进来?

他并非没有留人看守辰池。这样状况下,能悄无声息溜进去的,只怕也是个身手不凡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