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

辰池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她隐约记得自己已被从刑架上放了下来,这里也并非原先囚禁自己的房间,甚至自己全身放松,躺在一张床上。这样美好的感受让她几乎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却时刻提醒着她:你是个囚徒。

她四处看了看,原本想好的计划已被打乱了。若不论行军武艺,程十七等人总还是斗不过她的。她原本的计划里,下一次休息之后,就是她逃出穆国的时机。

这时突然一个含笑的声音道:“三殿下,睡的可好?”

辰池闻声一惊,便一挺身要坐起来。谁料这一挺身顿觉腹间一阵剧痛,顿时逼着她脸色惨白,又栽了回去。

穆从言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她,唇角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要我说,你还是松了口罢。你现在说了,我还能饶了你二哥性命。索玛已经死了,想必你不想让你二哥也落到那样的下场吧?”

辰池咬紧牙,不说话。半晌,才狠声道了一句:“我说了,你们会信?”

那一双眼睁大了,瞪着穆从言。明明该是不屈不饶的眸子,却有一丝濒死的灰败。

“这么倔。”穆从言啧了一声,走过来扳着她的脸盯着:“果真,像极了。”

他还是那样人畜无害的脸和衣着,却显得危险而可怕。穆从言言罢便松开辰池,往桌边去了。片刻后他展着一张凤凰图对辰池笑道:“看这眼睛,我可总算……能画出一分□□来了。”

辰池恨道:“你囚禁我,只为作一副画?”

又哼道:“就算你如此费尽心思,也不及我二哥半分笔力。”

“当然不。”穆从言也不恼,笑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留着你,是要杀人、诛心。”

辰池脊背一凉,不发一言。穆从言果然又道:“但若能使你说出什么来,便更好了。”

辰池冷笑了一声。她刚受了刑,正虚弱的满头冷汗,这一声也气若游丝。

穆从言脸上笑意更深。他在辰池身边一坐,笑意盈盈看着她——只不过,那笑意虽然纯良,却让辰池有些毛骨悚然。

“你大可接着说下去。我正喜欢你这样的一双眼睛。”对峙许久,在辰池即将支撑不住,脸色已白得吓人的时候,穆从言突然俯身,凑在她耳边说道,“而且——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他对着唇边辰池小巧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小口气。

辰池一激灵,本已迟钝了的目光又不屈地凝了一凝,最终再次散开了。

穆从言坐起来,微微笑起来。

不知为何,他很喜欢这过程。败在他手里的人多半泯然众人——他喜欢看着本应挥斥天下的人折了翅膀,失神地委顿在他面前。

他伸手去抚摸辰池的脸,喃喃道:“只是这双眼……可惜,可惜!”

一边说着,他一边毫不惋惜地掏出一个瓷瓶来。他取出几丸细细的药丸,喂到辰池口中。

而后的日子似乎平静无波。穆从言自然也是要逼问辰台机密的,但手段上却隐秘了太多。

常常是辰池已痛至昏厥,但穆从言的行宫里,却没有半点痕迹,甚至依旧安适而平静。她身上的血腥味被穆从言点起的香盖过,有人要进寝宫,也都被穆从言赶出去,或仅仅止于屏风之前。

但最可怕的,还是他本人轻声软语带来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