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

辰池就在他面前,穿着幼时轻薄的宫纱。她那时候还有点丰腴,看着白白嫩嫩的,摸起来像是一块柔软的暖玉,光是俏生生站在那里,就几乎要把人心都萌化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她身上宫纱轻轻飘着,像是一片云一样。

身遭东西南北都是她脆生生的声音:

“二皇兄,二皇兄,你又出宫去吗?”

“二皇兄二皇兄,我想吃上次那个山楂球!要多裹一层糖呀……”

“二皇兄……甄妃要杀我……”

“二哥!……大哥死了!”

“二哥你看,这是我命人做的两套衣裳,你和云令一人一件的。云令穿上特别好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别扭,你也穿上看看!”

“咦——?原来一般是男方给女方送衣裳的吗?!”

“二哥,是我……害了辰台……”

“二哥,若我死在你前面,若不影响大局,请你每年都至少来看我一次罢?”

……

是辰池从小到大,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从一个稚嫩的女孩,经暗杀、宫斗、掌权,变成一个能担起辰台的女子——无名有实的帝王。

她的变化翻天覆地,唯独对他辰甫安,毫无防备,信任如初,甚至……愈发亲近,愈发依赖。

最后辰池一挺胸一掂脚,突然就长成十□□岁临去沣州时的模样。她轻轻贴在辰甫安怀抱里,抬头看着他,眸光清澈而柔和,声音像是一个梦。

“二皇兄,别再记挂着我。”

她将他轻轻一推。

辰甫安整个人都似猛地一坠。他一抽搐,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抹了一把脸,满脸泪痕。他又看了看四周,乔禾已经不在了,帐子里只留下一个谢平愠和一个甘澄。两人背对着他,正说着什么,唏嘘着,不住摇头。

听见辰甫安醒了,唏嘘声骤然停止,甘澄回头道:“二殿下,他们先前讨论出了几种进军方式,但夺取穆国行宫之时只怕都会有不小伤亡。您要不要看看?”

辰甫安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披起一件外衣便下了床榻,走到沙盘旁边。

帐外仇端和庄云天一并守着。两人絮絮地说着军中琐事家长里短,隐隐约约还讨论了一番中衣为什么都是白色的。碎碎的声音落在辰甫安耳里,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温情脉脉。

——巨大的悲痛茫茫一片。辰甫安不知为什么忽然抬起了头,正看见吴晓轻手轻脚走进来。吴晓现在仅有的活动范围就是她自己和辰甫安的军帐。她头发没有仔细梳,全都披在一侧的肩头。她衣裳也是辰甫安的外袍,显得她整个人格外柔弱。

她似乎是刚睡醒,看见辰甫安的时候,眼睛里还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盯着辰甫安看了看,忽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