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穆从言正盯着笼子里的一只鸟看。
他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隐在暗处,旁人始终看不清他的脸。穆从言知道自己身后有人,却都不回身瞥一眼。
他专心致志看着那笼子里的鸟。看了半晌,终于出声问道:“陛下最近如何?”
“陛下现在沣州城。”
“辰池呢?”
“在沣州牢中。”
“陛下有什么动作吗?”
“没有。”
穆从言叹了口气。
“你看这笼中的鸟儿,虽然现在羽毛光鲜亮丽,却到底是一只野的。养不熟。”
他身后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认真地听。
“就算再过几日,等它饿的形销骨立,也不会接受我手里的食物的。一旦有机会,让它破笼而出,保不齐什么时候,还会反啄我一口,虽不致命,却得疼一阵子,危险得很呐。”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
“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先拔了它的羽毛,然后,掐死它。”
“陛下舍不得,那你们就给我来一个暗度陈仓,把它带到我这里。陛下是个识大体的,就算发现了,也不会为了一只无用而养不熟的鸟儿,就迁怒于我。”
“是。”那人又低了低头,沉声应道。
“去吧。走的时候小心些,别被发现了。孙破是条忠犬。那忠犬的鼻子,灵的很。”
“是。”
说罢,那人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辰欢城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小小的木门被打开,庄云天拿着碗,走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午后的阳光,庭院的芬芳。
唐广躺在床上,腿高高翘着,懒懒睁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
“其实我不想说。”
“嗯。”
“又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买账呢?!”庄云天瞬间暴走,把碗往旁边重重一搁就开始喋喋不休,“你都过了弱冠之年,怎么还不知好歹?我们和白老大什么时候害过你?你到底为什么这般、这般……这般固执!”
唐广坐起身,伸手够过碗,开始喝粥。他神态坦然,全不像是做错了什么。
“你已年近而立!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
闻言唐广终于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庄大哥,我觉得你比我,更像是一个孩子啊。”
庄云天被他气的反而笑了出来,道:“起码我知道自己的立场!”
“我也知道。”
“那么你能不能确定一下它有没有错?你站在那边,想没想过李将军是怎么死的?头儿又是为什
么死的?”
听到这两个名字唐广竟怔了一怔,才嘴硬道:“想过。”
但因为说谎,他的脸已经微微红了起来。经了庄云天劈头盖脸这一顿骂,他眼里甚至有点湿。他绝不是个软弱的人,但庄云天白子卿几人,对他来说就像父母长辈一样。旁人说一万句,都比不上他们说一两句来的委屈——但是又什么好委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