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云层披上万缕金霞,如绚烂耀眼的烟火,悬挂在天边。红日渐渐西沉,每落下一分,晚霞便暗淡一分。

暗夜如一张大网,自天地尽头铺展开来,令万物失去色彩,只留下一些隐约可辩的影子。千里沃土,万顷江流,皆隐伏黑暗中。

河水汩汩而流,柳枝迎风招展。石拱桥上,行人来来往往,衣裾翩翩,飘逸至极。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确定。他驻足观看了会,但见这姑娘立于桥墙边,一动也不动,生怕她想不开。

封江月回眸,浅笑吟吟:“老丈,有劳关心。”夜风吹来,带起她的几缕发丝,撩起她的裙摆,为她增添一丝空灵之感。

冰肌流华月,灵眸蕴诗菁。秋水绕神,白玉筑骨。三千青丝舞,万丈红尘动。

老人愣了愣,浑浊的眼中恍有亮光,凝神望了她许久,拄着拐杖蹒跚着离去。

封江月站在桥上,望着远处的灯火人家,眼神迷离不定,耳畔涌进旁人的欢声笑语。

她虽从未想过流芳百世,但也不愿遗臭万年。

清风呼呼,杨柳依依,一只夜鸟飞来,孤独地鸣叫几声,又拍打着翅膀远去,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渐行渐远,直至再也不见。

封江月驻足桥边,凝望着远空,静静地站了一夜。

旭日东升,朝霞万缕,映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中,泛起一层金光,水天相接,丹霞似锦。

封江月微微扬起头,看着弥漫了天空的绚丽朝霞,心中却想到潼关上的璀璨烟火。

那十八个字挤满了夜空: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浅浅一笑,眼中似闪烁着光曦,流泻出一片如梦似幻的柔光。

如画江山里,万丈红尘中,她唯一想要的,已经拥有。其它的,只是过眼云烟,名声再臭也罢,她问心无愧,不需为此揪心。

封江月抬起手,轻轻在桥栏上划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写罢,她板着手指数着,末了眉眼一弯,笑眯眯道:“还有近五个月,我就去桃花岛接你。”

“江月姑娘?”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郭靖。他神色落寞,隐有颓废之色,问道:“黄岛主在何处?”

封江月细细打量他,见他如此伤怀,心中一动,笑吟吟道:“发生了什么事?”

“蓉儿死了,我要将这噩耗告知黄岛主。”郭靖垂首低声答道。在这一年间,他连失恩师、蓉儿、母亲七人,已没有了人生信念。

黄药师痛失爱女,发怒要杀他也罢,他已无所念。

封江月急忙问道:“告诉我具体情况?”她对此很怀疑,只因隐约记得有这么一段剧情,似是黄蓉为脱身而使的障眼法。

郭靖不疑有它,详细地叙述了遍,说到那沙中金环貂裘时,眼中含泪,心如刀割。

闻言,封江月放缓了心,劝道:“不必担忧,蓉儿没事。”

郭靖惊愕,呆呆地望着她,又听她笑道:“你信我便是。”见她言之凿凿,他心胸一畅,恨不得仰天长啸。

他正自欣喜时,听她询问别后经历,忙细细讲述出。他急于述说心中苦闷,也无一丝隐瞒。

“真是造化弄人。”封江月感慨。

自她参与花剌子模后,郭靖未立大功,反遭蒙古怀疑,但他心胸宽广,这原也不是大事。恰恰此时,郭靖之母李萍跋山涉水而来,暗中告诫他一些事。

原来,在大金女皇登基时,圣旨文书中的内容慢慢传扬天下,便是身在蒙古的李萍也有所耳闻。她心中忧虑,也不知做何决定,便想先告知郭靖,母子二人一同商量。

但这两人都拿不定主意,便只好以此事询问黄蓉,后者一看文书内容,观其文风,便已猜出此文出自黄药师之手。

既是出自东邪之手,此事必是不会有假。母子二人商定后,决定南归故乡,不愿助纣为虐。

对此,黄蓉乐见其成。郭靖与蒙古闹掰,自然不会再做金刀驸马。

三人暗中定计谋,只待寻机偷偷溜走。却不防出了变故。欧阳锋闯入军中,抓走了黄蓉,打乱了三人的部署。

也在此时,三人的计划泄露,遭成吉思汗下令追捕,为令郭靖脱身,不愿做累赘的李萍自尽而亡。

郭靖想到母亲,脸色黯然,心中彷徨,又道:“我在路上,听闻过‘封江月’这名字无数次,此事闹得这么大,江月姑娘也听到了吧?母亲让我不忘靖康耻,但大宋太多奸人。”

他想了一想,补充道:“说来,这人名字与姑娘一样。”

封江月白他一眼,郁闷道:“那就是我,不是同名同姓。”

郭靖一呆,问道:“为什么?你不是宋人么?”

“大约是报应。”封江月仰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笑道:“我害你成不了民族英雄,就遭了报应,累自己成了民族败类。”

如今天下合围之势已成,蒙古已不

算大患。大金不灭,大宋便安然,自然不需郭靖去守襄阳。

郭靖不明所以,但见她无心再谈,也只好作罢,与她告辞:“我要去寻蓉儿。”

“人海茫茫,你去何处寻?”封江月笑问道,见他愁眉苦脸,建议道:“不如去华山守株待兔。”

郭靖双眼一亮,忙不迭地点头:“欧阳锋欲争天下第一,必会前去华山论剑,许会将蓉儿抓去那!”说罢,他连忙告辞,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