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穆念慈自有所闻,朝下望了眼,见是名华服少女,想来是金国贵族。但细辩其貌,却又觉得她有丝熟悉,诧异道:“是你!”
在牛家村,她送义父义母灵柩归乡时,曾与这少女见过一面,当时她也被欧阳克制住。她事后问过杨康,得知封江月乃桃花岛门下,与黄蓉关系不错,又怎会出现在金国的潼关?
当下,穆念慈跃下阁楼,走上前来,心中有丝疑惑。
“穆姑娘。”封江月颔首,微微转眸,又道:“哥哥,你去兵营罢。”
“你是江月吧?”穆念慈惊疑不定。她犹记得,当日初见时,对方性子跳脱,怎数月不见,变得如斯冷漠?
封江月点点头,轻语:“对。”她略一沉吟,又问道:“穆姑娘有身孕了吧?”
穆念慈脸上一红,复又一白,惊恐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事,便连杨康,她都未言明,旁人如何得知?
封江月劝道:“恕我直言,你独身在外,又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不如暂且住下。”原著中,穆念慈在孕期间穷困潦倒,过得艰辛苦难。
穆念慈闷闷不语,终是摇了摇头,凛然道:“我不能让孩子生在金国,成为第二个杨康!”她幽幽一叹,低语:“我求你件事。”
“放心,你怀孕之事,我必守口如瓶。”封江月回道,又问:“穆姑娘还想我助你离开?”潼关重兵把守,穆念慈有孕在身,亦不便动武。
“姑娘好聪明。”穆念慈微笑道,轻抚了抚腹部,脸上柔和,又挽住封江月的手臂,笑道:“进屋去暖暖身,咱们商计商计。”
她性情本就刚烈,纵然痴情失身于杨康,但也未改本性,依稀如故自强自立。她生在大宋,介怀金宋之别,又见杨康贪慕虚荣,便欲与之决裂,独自抚养孩子。
封江月低声相劝:“穆姑娘,杨康是孩子生父,本该担责,你不用想太多,住下来,就当为孩子着想。”
穆念慈皱眉,微扭过身,又收回挽着封江月的手,怫然道:“原是杨康的说客。姑娘,请勿多言。”说罢,她推门而入,转身便欲关门。
封江月以手挡住,正色道:“是我唐突,穆姑娘勿怪。”
“罢了,原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糊涂,不该与杨康有染,如今落入此境。”穆念慈低声道,面色微微泛白,泪水簌簌而落。
她自在铁掌峰与杨康谈崩后,便向山下急奔,本欲回临安故居,但行至上饶时,已然支撑不住,寻了个无人破屋住下,哪想又遇到杨康。
“金国不会再攻宋。”封江月忽然冒出一句:“完颜语凰掌权后,杨康只是闲散王爷,穆姑娘如仍对杨康有意,或可如愿。”
“你何出此言?”穆念慈惊讶。她虽已立志独身,但旧情难忘,如今有孕在身,亦不愿孩子生而无父。可两人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她岂能去做金国王妃?
封江月答道:“金与宋将和睦相处,共同对抗蒙古。”
穆念慈摇了摇头,回道:“你与黄家妹子同门,我与你明说罢,杨康割舍不下荣华富贵,甘愿认仇人为父,我不能嫁他。”
她与杨康,不止隔着国仇,还有家恨。一直以来,杨康要不骗她,要不搪塞她,直到她与他做了夫妻,他才如实告知,那刻她心如死灰。
“我非生长于宋,虽无这种家国恨,但由衷佩服这种信念。”封江月转眸,盯着窗外的雪,又道:“爱情,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它可以跨越国界,但不能跨越国家荣辱。”
不同的朝代,虽然有不同的规则,但这一点,是亘古不变的。若身在和平年代,可无家国之恨;但若处战乱时代,当负起国民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