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江月劝了几句,见黄药师未曾动容,也就作罢,轻声道:“我去做饭。”终究是女儿,又是初次离岛,做爹爹的岂有不担忧的道理?
她转身欲走,哪知有人抢先一步。青影恍若流光,一刹那已没入桃林深处。碧波荡漾,桃花缤纷,轻舞而落。
“这是急着去哪儿?”封江月诧异,回望一眼大海,便朝仍跪在地上的哑仆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数名哑仆如蒙大赦,慌忙清理地上死尸。经黄药师一掌,那名哑仆五脏俱碎,早已毙命,一入洪涛之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封江月颇有感触。对于生命的逝去,她终究不适应。
清凉的海风吹来,白浪重重,海啸声不止。
“还站在这做什么?”身后,响起黄药师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忧虑。他搜寻整个桃花岛,并未发现黄蓉,由此可见,她当真已乘船离去。
黄蓉虽冰雪聪明,但从未涉足江湖,哪知人心险恶?这一想,黄药师越发焦虑,心忧黄蓉有恙,怕她憔悴苦楚。
封江月仔细瞧了瞧他,斟酌着劝道:“若岛主忧虑难安,不妨出岛去寻。”
黄药师久久不语。他曾发下心愿,一日不创出《九阴真经》上卷,便一日不出桃花岛。眼下,他既碍于誓言,又心忧黄蓉,当真左右为难。
“再缓缓。”他轻声道。黄蓉负气离岛,终有气消之日,那时便会回来。
闻言,封江月点点头,言不由衷道:“说不准,她很快回来。”等黄蓉遇上郭靖,大概就乐不思蜀,哪还想得到黄药师?
想至此,她微微摇头,心中不觉生出一丝叹意。
潮起潮落,昼夜更迭,历经整整一月,黄蓉渺无音讯。如往常一般,黄药师很少回居住地,白日大多在积翠亭,每至夜间,便去了冯蘅之墓。
整座桃花岛,似是清静下来,失去了活力。不仅如此,岛上似是提前入了深冬,哑仆惶惶不安,皆怕遭受无妄之灾。
封江月过得不如意,每次见到黄药师,总是胆战心惊。这种状况日益严重,不说岛上众哑仆,便是她也受不住。
不但心受罪,连身体也得受罚。这一个月,她的武学功课加重不少,每日累得倒头便睡,心中憋着一股火,奈何无处可泄。
这日,封江月如往常一样,睡眼惺忪地倒入床内。黄蓉还在时,夜间从不必练武,如今剩她一人,却要受此折磨。
“自己骂跑了蓉儿,却要来折腾我。”封江月嘀咕,全身放松下来,躺在软绵绵的床榻上,舒畅至极。她蹭了蹭被子,抱怨道:“若有一日,我能练就绝世武功,先霸占了桃花岛,消消气。”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
“然后呢?”一个声音传来,吓得封江月心一抖。
月华洒落清辉,屋内光线不足,隐约可见,床边立着一人。她自知失言,只好傻傻一笑,企图蒙混过关。
见此,黄药师倒未再问,只吩咐道:“收拾一下,随我启程去寻蓉儿。”
“现在?”封江月一怔。她虽知黄药师必会破誓离岛,却未想到竟是夜间出行。
黄药师似是不耐烦,语气加重了些:“别磨蹭。”他倚着墓中玉棺入睡,做了个噩梦,梦到黄蓉身处险境,惊出一身冷汗,当下便决定出岛寻女,哪还顾得上誓言。
封江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一下,咕哝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