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跟辰马私奔,哦不,鬼混去了。
更准确点说,是为鬼兵队筹集资金去了。
身为会计的白石正二被差派去了滨田藩目前还没回来,第二把手的鹤子又负伤了活动不便。再怎么富可敌国的土豪都经不起战争的消耗,鬼兵队血淋淋的赤字摆在眼前,到头来还是得由一向只负责花钱的高杉作为总督出马。
鹤子试着想象了一下亲和力为零的高杉冷着脸和别人共坐一桌的样子,总觉得他那副样子与其说是去商议资金赞助的,说是去讨债的还差不多。
嗯……谁然他一看就是“小学时被同桌借了一只铅笔没还,结果十几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也依旧记得一清二楚”的类型。
明知没有人看着,她还是轻咳一声,微微抿下莫名其妙涌上心头的笑意。
但既然有辰马在,气氛就不会太僵硬冷淡吧?那家伙向来和得一手好稀泥,连高杉和银时之间的争执都能调停,说是奇迹般的男人也绝不为过。
手下微顿,她提笔重新蘸了蘸墨水。
东凑西凑装订在一起的小册子,泛黄的纸张上赫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头一次如此感激自己被困于医疗站内不能动弹的境地。有真里看护着,她就算想要处理鬼兵队杂七杂八的队务都做不到,只能转而拜托给信赖的部下,老实养伤。
正好,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名为恋爱的闪电劈中的鹤子,觉得自己最近极需冷静和缓冲的时间,将被完全打乱的步伐和思绪想法都重新拼贴成明白的模样。
趁着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把能跟周围伤兵借到的书都看了一遍,从正儿八经的少女漫到马赛克满页的颜色杂志,不管是《壁咚十八式》也好,还是《心脏的急救与复苏》也好,哪怕是《历史伟人图鉴:身高决定命运》也照阅不误,一概全收,只要读到认为有用的贴士或心得就以小标签的形式记下,严谨认真得犹如在研析战局。
即使是面对着真里的恫吓威胁,也仍旧死守阵地,每天都坚持窝在被子里钻研各种并不必要的谜之知识,偶尔跟周围的家伙谈谈人生取个恋爱经验什么的。
“哎,没有稳定的工作也没有固定的房产,会被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呢……虽然我连被踹的机会都没有过。” 隔壁床单身了三十年、据说已经可以搓火球了的大叔语气沧桑地如是感叹。
——求偶的话,必须有一定的资产作筑巢的基础。
努力不去回想自己存折上的可怜数字,鹤子默默地在小册子上记下这点。
……就……就算现在没钱,她以后也会努力赚钱养家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桂一脸正气:“就算被肉球讨厌了没关系,只要持之以恒,总有一天能摸上那梦寐以求的柔软。堂堂武士岂能因区区挫折而放弃本心,所谓的刀刃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才能绽放出真正的光芒。这脸上的伤痕也正是这赤诚之心的表现。”
他肃然道,撇去脸颊上红通通的几道抓痕不谈,简直要散发出人生导师的耀眼光芒。
“不,那只是假发你脑中缺根必要的弦的证明罢了。”一旁的银时打了个哈欠翻过身。不管先前是被戳穿了腹部还是砍碎了腕骨,这个家伙总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战场上浴血厮杀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如此,”鹤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定要厚脸皮。
前来汇报鬼兵队队务的八之助:“……”
总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傻傻地在医疗站门口立正了半晌,鹤子才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浅青的眼眸在倒映出他的身影时泛起微微惊讶的波澜:“咦,八之助,你怎么来了?”
……他明明通报过的啊喂喂喂!站了好一会儿了啊喂!
已经锻炼出了一定免疫力的八之助老成地叹了一口气,但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雀跃之情又重新在胸腔间活跃起来。他不觉挺直了脊背,声音隐隐带笑:
“……总督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