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烛火太暗，周敬之又低着头没看陆€€，自然不知道，陆€€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那日喝醉酒想要的剑。

像是怕陆€€会反悔，周敬之又问了一遍：“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陆€€停顿了半晌，玩笑道：“敬之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想要我的命。”

周敬之：“我……”

“命不行，”陆€€笑着打断了他，“别的都可以。”

周敬之有些气馁。

他是想要陆€€的命，他想要陆€€活下去。

可陆€€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他心中那点儿期待全砸碎了，半点儿希望也不给他留。

眼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他看着那把放在那儿的剑，直言道：“那将军，把那把剑送我吧。”

陆€€闻声，眼底去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好奇问道：“敬之为何……一心想要那把剑？”

周敬之直言道：“不想将军睹物思人，徒增烦恼。”

良久，陆€€才沉沉开口：“有物可睹，又何尝不是幸事。”

周敬之心里明白，其实陆€€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他一想到这把剑会伤及陆€€的性命，便也顾不上有没有道理了。

他正要开口问陆€€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就听陆€€答应道：“不过敬之既然想要，便拿走吧。”

周敬之瞬间抬眸，陆€€答应了！

“主子。”不知何时进来的老管家走到陆€€身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又转身出了门。

在门合上的一瞬间，陆€€轻声喊了他一声“过来”。

周敬之乖乖走到陆€€身边，如以往一般下意识蹲下了身子。

陆€€知道他此举是怕伤了自己的自尊，知他用心良苦，却还是轻叹了一声：“敬之不必这般迁就我。”

周敬之闻声，却只是笑了笑，一脸诚挚地回答：“这世上，值得我这般迁就的，唯有将军。”

不知是不信他的话，还是被他的话打动了，陆€€嘴角微微动了动。

很细微的动作，在烛光下也看不太真切，但周敬之就是能感觉到，陆€€刚刚笑了。

“伸手。”

周敬之回过神来，愣愣地伸出手，只见陆€€将桌上的烛台往这边挪了些许，然后从管家刚放下的托盘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

而后一手扶住了他的手腕，一手把那粉末状的东西倒在他手上那几处细微的伤口上。

周敬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陆€€是在吩咐管家去拿药。

他恍惚间想起了蒋辰那一句“纵容”，或许，蒋辰说的是对的。

若非纵容，怎么会允许自己用一件不值钱的小物件，换走蒋御的剑，怎么会在无意间看到自己手上细微的伤口之后一直在心里记挂着。

若非纵容，怎么会在自己惹他生气，气到不愿意见自己还时给他足够过好余生的财物。

“将军，你……”

“敬之若是在府中闷，可以多跟蒋辰出去走走，”他轻声交代了一句，而后似有些疲倦道，“敬之早些休息吧。”

周敬之刚离开，陆€€便叫来了律寒：“我要他亲手做的的那个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