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煞没有感情,没有正常人的悲喜,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唯一的存在只是因为心中不甘过重,为了报仇而再生。

正常的一般都会选择性忘记生前琐事,只会万般清晰的记着害死它的人的脸。

管家死了,漫天的风沙终于停滞。

迷雾散去,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模样,她跌坐在废墟之中,情绪崩溃的哭。

女孩已经不是那般可怕的外表,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人,身上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旧,带着几块方形补丁,却显得异常温暖的衣服。

她的眼睛也不再空洞漆黑,而是变的圆而亮,被委屈的水光映衬,像是过了冰水的葡萄。

随之,周身的环境发生变化€€€€

那座外观华丽的玫瑰别墅被整片移平,硝烟四起在散去后,在原来的位置凭空出现一座小木房,玫瑰迷宫变成了温馨的鸡圈与鸭舍。

一切仿佛都回归了平静之中,但又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对。

木房周围空无一人,牲畜的笼子里是透明的、一动不动的小动物,它们也不会张嘴叫,看起来就是假的。

这里所有的景象,就像被定格在某处的静态照片。

“这是她脑海里最深刻的样子。”邵砚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这些是她生前死后最难忘、最执着的。”

“她现在的年龄大小,是生前死去的时候。”

有的人活到了十七八岁,但那并不是她的意愿。或许从她当年被管家从老妇人身边带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身死与心死总归不同。

司秣安静听完,手指蓦地动了动。他缓步走过去在女孩身前蹲下,女孩已经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将所有的水都从眼睛里挤出来。

司秣安静的为她擦拭着脸颊的泪珠,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总也擦不干净。

“我来吧。”邵砚轻声说。

等司秣推开后,他把女孩扶起来,温暖干燥的掌心覆上她满是沙砾泥泞的手,女孩哭声渐止。

她得仰着脑袋才能看清邵砚的脸,但只一眼,女孩就笃定的说:“我记得你。”

“你说,你是我哥哥。对吗?”

邵砚淡然的露出一抹笑,说:“是。”

当年她在庄园饱受欺凌的几年后,刚刚成年通过了学院考核的哥哥终于回到家,却从外人口中知道了自己多出个妹妹。

那时候女孩正在被佣人欺负,少年刚好看到这一幕。

于是他像黑暗中唯一闪亮的那束光一般,直直照耀进女孩的眼底。

当时他也是这样牵起她的手,垂眸对上她泪眼朦胧的眼睛,温柔的安抚她。

邵砚说:“我是你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有他在的那几个月,女孩有了哥哥撑腰。

他总会说,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孩。

或许就是那么一个善举,让女孩记住了他,即便成为怨魂煞,忘记了许多事,却从来记得,不能伤害哥哥。

那是地狱般的生活中,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啊。

“你们,可以带我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