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一向喜欢提前做许多的规划,所以,他还给万声寒留了一个礼物。
他弯起眼睛,将燎了火的书籍抛向木门。
火势遇了木门,瞬时蔓延开来。
“沈照雪!”万声寒一把拽了他的手,来不及指责,拽着他从窗口翻越出去。
京城闷热的盛夏里,一旦走火便很难控制。
此处又是药铺,后院库房里有许多干枯的草药,在这一刻也都成了火种,
不消片刻,这座小小的药铺便已经烧红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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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雪知晓自己闯了祸,毫无悔意地坐在马车里捻着桌上的葡萄。
本就是故意为之,饶是万声寒说再多他也只是将护耳戴上,从根源处杜绝对方的斥责。
只偶然瞧见对方口型动了动,一时间也没辨认出他究竟说了什么。
沈照雪猜测或许只是些不太好听的话,他也并不在意这些辱骂和评价,偏开脑袋望向车窗外。
过了片刻,万声寒忽然倾身过来,摘走了他的护耳,对着他耳边说:“我说你愚笨呆傻,不要装作听不见。”
言罢又将护耳给他戴上了。
沈照雪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将桌上一盘葡萄抬起来泼过去。
葡萄骨碌碌滚了一车厢。
临时居住的地方已经被毁去,万声寒只能先将沈照雪带回万家。
如今万荣与万景耀尚在府中同父亲闹着,他知晓这一切都有沈照雪在其后做着推手,哪怕他看似什么都不曾亲自去做。
但他惯会利用,也惯会博人同情,无人时自己便是最锋利的刀刃,若能找到替死鬼,也不会主动脏了自己的手。
他也知晓沈照雪烧了药铺的目的是回到万府来,不知还要怎么报复万景耀。
万声寒其实对自己这个表弟并无太多的好感,除却不停给自己找麻烦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但若是沈照雪动了手……
“你若是动了手,”万声寒同他道,“便会轻易暴露在世人面前。”
“万家是京城世家之一,无数人在盯着我们可否犯错。“
万声寒将衣衫上沾着的葡萄皮抖落,状似那么地漫不经心,只当是在好意提醒沈照雪,接着道:“你以为五皇子当真信了你当初那番说辞,公主能查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查到。”
“本就是要让他知晓的,”沈照雪笑道,“长公子那时也已经瞧见了,五皇子看我的眼神可不算清清白白,是什么心思,有什么打算,我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故意道:“你万府上上下下包括你,这三年来处处刁难无视我,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好好待我,我自然得让他注意到我的处境不是么?”
万声寒抓着他手腕的手指骤然收紧了些,很快又将其松开,盯着沈照雪的神色打量了许久,道:“你最好是这么想的,沈照雪。”
沈照雪想,他当然是这么想的。
他还需要陈洛,否则不这么早便去找他,在他面前留下印象。
沈照雪回到自己的院子,春芽这几日还在府中,每日为他打扫着屋子,倒也不见落什么灰尘。
沈照雪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正逢晚膳的时辰,春芽从厨房端了饭菜过来,比着手语说,万声寒被家主叫走了,现下还一直在书房里。
沈照雪奇怪春芽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低头取着银针,还未等放入菜中,他又停下了手,道:“春芽,去替我寻一只鸟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