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便放下了书仔细听了听,辨认出来人是万声寒。
沈照雪捻了下指腹,心道,约莫是找他来质问的。
别院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从春芽那里知晓了,只可惜万景耀并不在院中,否则他更乐意听到对方的死讯,哪怕这样会给自己也带来杀生之祸。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怕死。
沈照雪便弯起眼睛,笑意盈盈望向门外,与推门而入的万声寒对视上。
烛光投射在他的面庞上,温暖又柔和,显得那道笑意是那么的温柔美好,却又处处让人感到怪异。
万声寒忽地皱了一下眉,只觉得对此刻的沈照雪有些许的陌生。
沈照雪从进到万府之后便一直是人不犯我的温和状态,安静又孤僻,不喜欢外人打扰,唯独对着自己总是温柔,嘘寒问暖。
但万声寒不喜欢对方这样每日按部就班的问好和关照,还有那些带着情谊的视线,那让他感到很不真实。
如今这样,倒是有了些人气。
沈照雪的嗓子还有点沙哑,只问:“长公子寻我何事?”
“我想你心里应当清楚,无需我多言。”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沈照雪坐直了身子,将手中书籍放于床头小几上,似笑非笑道:“我没听懂长公子的意思,或许夜半来我院中,是有什么情谊想要说?”
“不要太过轻浮,”万声寒有些不耐,“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藏得倒是挺深啊沈照雪,平日表现得那般乖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类似的话语沈照雪早便听够了,神情并未有什么波动,仍然笑着,平平静静道:“啊,所以呢?”
他从榻上下来,耳朵被吵得有些痛,却也只忍耐着,慢慢踱步到万声寒身前,与他对视着说,“我与你的表弟都只不过是被亲族抛弃的弃子而已,在你万家都是累赘一个,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扔了我的玉佩,害我拖着体弱的身子下水捡拾又着风寒,我报复他一下又有何不妥?”
他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儿,又问:“万长公子贵人多忘事,不知还记不记得,这块玉佩是谁赠与我的?”
万声寒垂着视线看着那块玉。
他当然记得,这块玉是他亲手送给沈照雪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可以自由进出万府的信物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他的视线太过冷漠,甚至没什么情绪,似乎很不能理解沈照雪为何要将这块于他而言普通到了极点的玉佩拿出来说事。
沈照雪后知后觉,或许这块玉的价值已经不同于前世了。
他与万声寒之间没有情意,又何谈定情信物。
早便是废物一块了。
他顿时感到一阵烦闷,恨意和怒气冲上心头。
他将手中玉佩扬起来,重重地摔到地上。
那块玉在万声寒脚边应声而碎。
沈照雪瞧见了对方有些怔然的神情,忽然感到一股快意和解脱。
这块已经丢了很多年的玉,在他短暂寻回来之后,被他亲手毁去了。
他不会再爱万声寒了。
沈照雪扬声笑起来,道:“谁要你的怜悯啊万声寒,你不是想要我早些离开万府么,你不是说我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么?我便是这样,是你自己没有看清楚我的真面,是你自己引狼入室。”
“明日我便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叨扰你万长公子半分。”
他弯身要去拾玉,指尖刚碰到碎玉,却忽地被万声寒抓住了手腕。